宋母一字一句。

“我都不知道我生下的女儿这么水性杨花，要是我知道，我一定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

话语和小时候女人温柔的哄拍联系在一起。

宋绵时眨了一下眼睛，指尖掐进掌心的疼痛蔓延。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她没说话，踉跄后退一步，觉得女人是如此的陌生。

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还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宋绵时在心底质问着自己，抬起头，对上宋母的目光，一寸寸游弋在她的脸上，却没法否认对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正是这样，情绪却越是空无。

她一步步倒退，远离宋母。

仿佛这样就能远离那恶毒到如刀割一般的话。

宋母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说：“你最好早点答应他们，否则我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治病的！”

“妈！”宋绵时终于忍不住了。

宋母很明显没有听进去这声妈，她还在重复她的上一句。

宋绵时离开病房，走到窗口。

冰凉的冷空气好吹拂在脸上，冻得宋绵时心头发寒。

至于联系宋母的那几个人，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宋绵时喉头发哽，垂在身侧的双手攥住。

水瓶贴在脸上，轻轻一贴。

宋绵时一愣，向右手边看去，男人眉眼舒展，他单臂抬起，手上的矿泉水晃了晃，说：“喝一点。”

“……”宋绵时没有拒绝。

接过水瓶，拧开。

宋绵时喝了大半瓶，情绪也好上不少，她看着对面走廊来来往往的人，眼神有些发呆。

人群熙攘，却没有给她容身之所。

整个京市也没有给她容身之所。

闻晋没说话，宋绵时弯唇勉强笑出一个弧度，轻声说：“不好意思，小舅舅，今天见丑了。”

丝丝缕缕的尼古丁从旁侧传来。

宋绵时微微抬起眼睛，就看见闻晋叼着烟，烟没点燃。

他没说话，视线冷冷又极具侵略性地望着她。

宋绵时抿了抿唇，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去。

一并下楼。

下楼之前，她将刚刚在病房摘下来的连帽又带上去，宽大卫衣帽遮住少女娇小身躯和容貌，让外边的人没能再窥视她长什么样子。

闻晋道：“要不要给你挂个号？”

宋绵时抬起目光，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什么？”

医生的判断永远会比那些旁人要精准很多欧，男人立于医院门口，目光垂落，若有所思盯着阴影下的姣好眉眼。

“走吧。”

宋绵时：“……？”

可惜闻晋并不听她的答案，抬脚往另一侧楼内走。

宋绵时飞快抬过去看一眼，是这所医院的住院部，她跟着他走进电梯人群。

滚热拥挤的人声盘旋，在耳边窃窃私语。

仿佛又回到前几个午夜里，那些咒骂的字眼历历在目。

宋绵时无声往闻晋那边靠拢，方才得到一席之地的喘息。

闻晋手臂半侧，刚好挡住宋绵时身侧挤过来的人。

这边的楼层没有具体标明哪层是哪个科室。

所以宋绵时一时也没猜到闻晋要做什么，数字跳转到楼层，她看着闻晋跨出电梯，下意识跟着过去。

闻晋轻车熟路的领着宋绵时到办公室面前。

门没关紧。

依稀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宋绵时心下更紧张了，朝着闻晋身后走一步。

闻晋推门而入。

里面是许久不见的肖亮和顾鹤云。

肖亮看着他们，惊诧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有事。”闻晋神定气闲地回答，他侧过头，又看向一侧的顾鹤云，平静说：“你在这也行，一起看吧。”

宋绵时：“……”

觉得挺突然的。

可看着肖亮和顾鹤云，她继续往闻晋身后躲了躲。

顾鹤云眯了眯眼，和闻晋对上一眼，起身站到男人面前，问：“什么时候的事？”

闻晋：“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

顾鹤云顿了顿，看向闻晋，说：“先做个表吧。”

闻晋不可否置。

宋绵时原本以为他是带自己看病，结果没想到，人是给他看病。

眼睁睁看着顾鹤云在给闻晋发了一张表后，又递给她和肖亮一张，漫不经心嘱咐着他们做着玩。

宋绵时一边勾描着表格，一边抬起眼睛看向顾鹤云的白大褂。

顾鹤云说：“想问什么？”

“顾医生，你也在这家医院上班吗？”她说。

顾鹤云：“不如说这个才是正职，诊所那个是兼职，开着玩的。”

宋绵时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下意识看向闻晋。

闻晋眉眼平静，没什么波动，只是目光看向宋绵时手上的那张表。

莫名有种老师检查学生作业的视感。

宋绵时下意识想把自己的表格藏起来，没想到面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

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