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棉时听懂了闻晋的画外音。
唇边用力抿出一线,她什么都没说,看着闻晋和肖亮一步步离开。
肖亮回头,朝她颇为无奈的笑了下。
几分钟后,宋棉时收回视线,注视被推出来的宋云清。
人还在昏迷当中,呼吸一深一浅。
幸好的是人没事,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宋棉时只感觉浑身一松,身子不自觉往下跌,又被一只温热的手臂扶住。
侧头看去,男人正殷切注视着她,“没事吧?”
宋棉时摇摇头,“没事,谢谢你,顾医生。”
顾鹤云笑了笑,只说:“是我应该做的。”
宋棉时挤出一点笑,双手撑着膝盖,缓慢站起来,又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道:“今天麻烦你了,我弟的病……是意外,谁也没想到,所以没关系,我能体谅。”
顾鹤云说:“毕竟是在我们诊所出的事,我们不能不管,手术费的事,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
宋棉时低下头,鬓发从脸颊上落下,“不用了,谢谢你。”
顾鹤云没再说话,只是让宋棉时去看看宋云清。
宋云清的麻醉还没醒,一时半刻醒不来,宋棉时看了两眼,就去交了住院费。
宋棉时记得闻晋的会诊室,交住院费后,便过去了。
左右扫视过一圈,白若确实是不在这。
又想起上一次纪文茵说的话,怕是已经被调走了。
宋棉时沉下心神,推门而入。
闻晋正坐在电脑面前,查看着病历,他抬眼看向宋棉时,唇角噙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小宋老师。”
宋棉时:“……”
听到这个称呼,宋棉时险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走到人面前,小声说:“小舅舅,你就别取笑我了。”
闻晋:“我什么时候取笑过你?”
很多次了,好不好。
只是面对闻晋那双眼,宋棉时又讲不出口,只能忍气吞声说:“没有的,小舅舅,你要怎么样才能愿意接手我弟?”
回归正题,闻晋脸上戏谑消失不少,“这件事是医院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你弟弟的主治医生是谁,最后还是得听医院的安排。”
宋棉时说:“肖亮医生说你是……”
闻晋打断她,“他是吹嘘的,你也信?”
宋棉时:“……”
她还想说什么,可面上闻晋那双满是凌厉的眼睛,她又说不上来话了。
过了半刻,她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嚅道:“无论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你,所以我也希望小舅舅您能作为我弟弟的执刀医生。”
宋棉时从来没有说过如此羞耻的话,乍然出口,耳根登时红到耳背,脸上也隐隐发烫。
病房空气一瞬安静下来。
男人修长的手把玩着钢笔,静静地看着宋棉时。
宋棉时背脊挺得比板砖还直,眼睛也不避着了,直勾勾看着他。
闻晋冷不丁道:“那比你上一次提到的长辈呢?”
“什么?”宋棉时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看向闻晋,男人眼底淡淡,显然是没有听错。
闻晋没有重复的意思,指腹抵着钢笔尖,专心转笔。
宋棉时也是这个时候发现,闻晋的手很长,比绝大多数男人的手都要长,但也不是那种皮贴骨,是那种很匀称的长。
不知道他和闻先生比,谁的手要更长一点?
短短几秒出神,宋棉时收回目光,低垂下目光,说:“你比他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棉时心脏都狠狠跳动了两下。
不清楚是因为说谎心虚的,还是因为说了闻先生坏话。
闻晋嗤笑声:“那你上次说我不是好人。”
宋棉时须臾抬眸,眼神里都是心虚,她这话只和闻先生说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闻晋:“你觉得呢?”
宋棉时脑子顿时一片混乱。
可想到上次看见闻先生背影的场景,她又从混乱变成肯定,说:“就算你是他的哥哥,也不能打听我们说话的隐私。”
闻晋:“为什么不能?难不成你们在背后骂我,我都要受着?”
宋棉时哑口无言。
闻晋似笑非笑:“你说了我的坏话,还要我帮你去救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
宋棉时很少说别人坏话,没想到一说还被当事人知道了,脸色变换不定。
但,闻晋这没有否认的态度——
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闻先生就是闻晋在外的弟弟,闻家的私生子,所以才不能见光,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天的豪车,以及手腕上的痣也都能说清楚了。
不过看闻晋这个态度,应该还不清楚她和闻先生的关系,只以为对方是她的长辈。
宋棉时悬在心头的石头缓缓落下,低声道歉,半晌又说:“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小舅舅。”
闻晋眉眼舒展,钢笔敲着桌面,话题又转回去:“那我是个好人吗?”
宋棉时:“是,你是天大的好人。”
闻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