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1(1 / 4)

陆三郎去边关, 陆三郎会死,南国会得救;陆三郎不去边关, 南国会被破,死的不只是陆三郎。

左右摇摆, 都是死局。

……

半夜从梦中吓醒,陆二郎自斟酒而饮, 心中苦闷良多。

南国好酒好茶,然陆显并不贪杯。今夜这般一坛一坛地灌酒, 于这位儒雅的士人子弟来说尚是第一次。

自己自从做梦,无论自己在现实中如何改变, 陆三郎不是万箭穿心而死, 就是战死,再就是因南国破亡导致的死亡。南国与北国的这场北方战事,看似完全无法拖延。在没有陆显插手的时候, 北方战事南国败后, 建业城仍然在明年的这个时候被破了。如不能解决这个冲突,南国的前程实在堪忧。

模模糊糊的,陆显猜出自己的三弟陆昀, 恐在弱冠之年有死劫。

差不离便是半年左右的时间,死劫甚为难过,以至于陆显明明已经在现实中改变了很多事, 陆三郎能不能熬过半年, 都很难说。

陆显心中焦虑并难过:三弟幼失恃怙, 一身才华横溢, 还有他喜爱的人,怎能在弱冠之龄便离世?

他该想办法挽救这一切。

然而梦境告诉他去不去边关,这个死劫都过不去。陆二郎现今发愁,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

陆二郎是不擅长谋定而动的。

他没有那般强大敏锐的大局观,他站在局中,将自己的梦剖析来去,仍然迷迷糊糊。他连陆三郎为何会战败都没想清楚……他在梦中只看到大雪封山,浓雾遮天蔽日,四处一片凄惶。他只看到战争的发生,战争的结束,陆昀的死亡,南国的胜利。他却不能看到因果。

而不知因果,就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然陆三郎又等不得他。陆显没有太多时间去琢磨自己的梦,三天后,便到了陆昀要随军出征的日子。陆二郎心情便又复杂:衡阳王也与他说自己要去边关,陆三郎同样是去边关。然刘慕去边关的章程至今没走完,还被司马府卡着,陆昀却走完了。

由此可见陆昀瞒着这事已经很久了!

……三弟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去送死。

陆昀走的前一日晚上,陆二郎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叮嘱三弟一番。该吩咐的陆家长辈都说了,三弟也被责怪了好几日,陆二郎这才是在得知陆三郎要走后、第一次要去和三弟谈心。

在陆昀的院子里,陆显碰到了陈王刘俶。

侍女小厮们在锦月的吩咐下,帮自家郎君收拾随军的行装。锦月娘子怅然无比地靠着院中廊柱,盯着窗子投出的两位郎君的身影看。院中侍女和小厮都听她吩咐,她却时而抹泪,连陆二郎来了都不知。

锦月心里自是难过,陆三郎要走,她们这些娇滴滴的侍女自然不能随军。若是去了,那岂不是笑话?可是陆三郎虽说小时候在边关长大,但陆三郎小小年纪就回到了建业,之后便是长达十几年的贵族郎君养尊处优的生活。非清茶不喝,非锦衣不穿……如此精致的生活乍然改变,锦月担心陆三郎到边关受苦。

还会被那些军中的糙男人看不起。

锦月愁绪不断时,陆三郎和陈王出了屋子。陈王低垂着眼,浓秀的睫目,低淡的声音,让他看起来如月光般清淡,不显山露水。刘俶在门口穿上鞋履,边下台阶边与陆三郎说完最后的话:“……建业人事,我尽力照看。雪臣,你也当心。”

刘俶满腔的嘱咐话,可他实在口吃,又不愿被外人知道。眼角余光瞥到陆二郎,刘俶的话便更少了:“……保重你自己,其他都不重要。”

那般殷切的话,因刘俶说的慢,总带着一份淡漠。陆显现在已不清楚陆三郎和陈王交好是好是坏,只能暂时不多想。现在情况,在陆二郎看来,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三弟和这位五公子情意深重,刘俶面色冷淡,看起来倒十足的淡泊无情,并不关心三弟。

然刘俶亲自来,自然是关心陆三郎。

针对好友想说却说不出的话,陆三郎道:“阿蛮,你这般殷殷切切,倒像是我的母亲一般。”

刘俶微怒地瞥他一眼。

陆三郎收了面上的笑,顿一下,伸掌与他相握,低声:“放心吧,我有分寸。”

陆二郎心想:……你有什么分寸?有分寸你还会死么?混蛋弟弟,使他心忧。

将陈王殿下送出了院子,之后的路便由侍女领着走了。陆三郎回过头,对他那个在院中发呆的二哥道:“二哥也是来叮嘱我的吧?进舍吧,今日你该是最后一波人了。还望二哥快一些,我还得为明日的离家准备些东西。”

他语带调侃,奚落陆二郎犹犹豫豫、踟蹰不决,陆二郎却并没有笑。

陆昀眼眸闪烁了一下。

陆二郎已经与他一同到了舍中,陆显心事重重地坐下,没在意他的三弟靠着墙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陆显抹把脸,压下心头大石,作出一派振作状来,开始老生常谈地叮嘱陆三郎。陆昀一直没坐下,一直在探寻般地看着二哥。陆显的吩咐皆是一些大家对出门远游人都会说的话,例如保暖,例如加衣,例如御敌不要冲在最前面……

陆三郎心中温暖,想他自来觉自己亲情缘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