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事先就定好的,两个小坡,中间有一处勉强算是谷底的地方,正适合会盟。
中午时分,兀术率众抵达东面的小坡的北面,又稍作等候,眼看着太阳抵达了正南方,方才登上小坡,然后如约打起了自己的旗帜……又是一面五色捧日旗。
其实,这面旗帜在中国历史上非常常见,宋辽两国都有,女真人一开始并不晓得其中什么五德捧日代表圣君的含义,只是在战场上看到无论宋辽,这种旗帜的地位都远高于其他旗帜,便干脆拿来使用,如今征战二十年,此旗自然也在女真内部有了自己的特定含义,那就是代表了女真行军主帅的地位。
等了一阵子,对面小坡上却并没有旗帜的出现,也没有人出来给个说法,事情似乎有些异样。
完颜兀术与突合速对视一眼,全都泰然……很显然,他们固然想与克烈部会盟,可若是克烈部耍滑,勾搭了耶律大石来围他们,那就更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兀术没有看到克烈部的人,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埋伏,甚至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连远处的兀剌海城都有些安安静静……非要说有什么反常,那只能是今日的风儿未免有些喧嚣。
夏风越过宽阔达数里的黄河河面,早已经变得凉爽,却又在阻拦南北的阴山下被迫止住,以至于风浪在山下反复折荡,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蒙兀人营地与契丹人营地的动静都能远远带来。
但那只是远远带来,今日也不过风声稍大,动静稍大,近处是一点兵马痕迹都无的。
又等了一阵子,无奈之下,兀术努嘴示意,阿大阿二两个奚族近侍会意,各领百骑自山坡后方绕行,准备往坡后一窥清楚。
眼见着两百骑消失在山坡之后,又出现在对面山坡上,显然一无所获……兀术与突合速这才大怒,敢情克烈部没有耍滑头,只是纯粹的放了他们鸽子!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刚刚才登上对面山坡的阿大阿二只是回头一望,片刻后便如疯了一般直接带着部属从坡上冲了下来,直直往兀术这里过来。
兀术与突合速对视一眼,不怒反喜。
突合速更是忍不住打马上前,迎上相询:“如何,果然是有埋伏?有多少人?”
“不是埋伏!是人!”阿大遥遥大呼。
“是人不就是埋伏?”突合速大怒。“再说,你这么大声作甚?把他们吓跑了算谁的的?”
“人不在这里!”阿二在马上放声相对。“一时不必顾虑……还请四太子与万户速速折返,汇合大军!”
兀术听得莫名其妙:“人不在这里,你们这么慌张作甚?一时不必顾虑,为何又要俺们回去?”
阿大说话间已经来到小坡前,却是从马上滚下来,直接拜倒,然后气喘吁吁以对:“四太子!人太多了!赶紧走!”
阿二也到,却是同样姿态:“四太子快走吧!趁他们没发现咱们!”
兀术愈发气急,捏着马鞭在空中甩了个鞭花:“到底如何,说个清楚!”
阿大阿二对视一眼,还是阿大率先按下慌张相对:“四太子,没有埋伏,近处也无敌军,只是蒙兀人军营跟河边的敌军太多了,万一被发现,然后追上,咱们根本无法抵挡。”
“拔离速领着两万铁骑就在后面……”突合速也气急败坏起来。
“若是那般,就更糟了,千万不可让拔离速都统过来。”阿大几乎要哭出来了。“虽然遥遥看不清楚,但军服红白居多,怕是宋军援兵到了!”
兀术听到最后一句,微微一怔,继而面色大变,但他还是对阿大阿二的慌张赶到不解……宋军此时到来,能来多少?
一念至此,完颜兀术却也毫不犹豫,居然直接勒马向前,往对面山坡而去。突合速同样不屑,也直接勒马追上。
阿大阿二无奈,只能折身随从。
而片刻之后,下午明媚的阳光之下,喧嚣的夏风之中,随着兀术与突合速勒马上了东面上坡,竟然在大夏天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无他,正如阿大阿二所言——人太多了!
目视之下,自阴山下的黄河外流水道,一路到距离水道十余里的克烈部营地,再到兀剌海城后方的契丹骑兵营地,到处都是红白相间外加微微闪光的人流、车马、旗帜,而且这股宛如翻着浪花的赤潮还在向更南方的乞颜部营地伸过去。
再往远处,视力渐渐不及的远方河道上,虽然看不清楚,但很显然,应该还是有无数的人、牲畜沿河往这边来,并有无数物资,通过简易的木筏、木排不停的从河水中涌现出来。
此情此景,就好像平日波澜不惊的黄河水忽然活了过来一般,生生伸出一个带有三根手指的龙爪,将契丹人、蒙兀人给一把给攥住!
阳光之下,面对如此情势,兀术与突合速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这是他们从未体现过的恐惧感!
平心而论,经历过大金立国之战的二人,当然见多识广。
若说眼下对面敌军很多,但多的过汴梁城的人吗?若说他们都是军队,也不足以称奇,因为辽人和宋人都在女真人身前摆出过足够庞大的军队,这些人多的过救援太原的宋军?
是因为对面牲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