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放到学习和提高军事水平上面,以至于不得不抛弃其余分支。而一旦获得足够的军事科技,积攒了足够的战争潜力后,他们就会像一柄大锤一样从蛮荒砸向文明高地!然后很轻易就利用自己过惯了苦日子的那种坚韧与残忍,外加这种高水平的军事实力,毁灭掉挡在身前的高等文明。
但无一例外,在毁灭高等文明的过程中,他们又会被高等文明的一切所腐蚀和控制。
说腐蚀可能有点不对,因为本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宛如水往低处流一般,根本就是一种规律性的东西,只不过这个过程常常因为伴随着剧烈的军事征服而显得更加剧烈……很多文明能承受贫苦、饥饿与令人踹不过气来的军事压力,却根本撑不住这种华美与精致。
于是,十之八九,便直接爆体而亡了。
少数成功熬过去的,却根本说不清自己到底算是哪家哪姓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回到跟前,就在女真人终于顶着种种不利下定决心要发动一场针对关西的大侵攻之时,南方的汴梁却日益燥热起来。
阳春三月,当然日益燥热,但更躁热的乃是人心。
从赵官家又一次‘凯旋东京’算起,已经近一月了,而这一次宋金对战虽然有些不如上次那么激动人心,却毫无疑问是靖康以来局面最好的一次,因为金人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直接在潼关就被夹的主动放弃侵攻意图。
所有人都在议论,所有人都在猜度,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都认可一种说法,那就是得益于那位‘当世重耳、再世光武’一般的官家,大宋终于不必为亡国灭种而惊惧了,最起码可以回到黄河一线,缓缓图之、从容图之。
换言之,黄河以南安全了,东京城安全了!
因为这种思潮,越来越多的豪门富户们从扬州、南阳,甚至巴蜀折返,越来越多的商贾从南方汇集,越来越多的地方重臣迫不及待的通过各种方式在东京展示存在感。
而被胡铨按照登基时劝进表内容吹成‘当世重耳、再世光武’的赵官家,时隔一月,眼见着金人毫无动静,而夏日却又将至,也是不免渐渐起了安逸之心。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是,所谓安逸之心到了赵官家这里,却是表现为这位官家开始越来越多插手起了日常政务……这是一个年轻官家和平年代自然而然的趋势与举止,故此,宰执们虽然觉得官家有些操切,但还是尽量予以了配合。
“汴河桥梁重修……这是自然,几座浮桥摆在那里,既不方便路上交通也不方便水上交通,但能不能把桥修的高些?”东京皇宫文德殿,在宰执重臣们讨论完一些大的事情以后,专门带着几份札子来议事的赵玖也拿起了最上面一份,然后正色相对四名宰执之一的陈规。
“臣冒昧猜度,官家的意思是想要在汴河修几座能过轮船的大桥,方便日后水军通行?”陈规并没有任何惊讶。
“不错。”赵玖即刻颔首。
“修不了。”陈规坦诚以对。“这么高的拱,不知道桥要起多长,而且还是四五座……这番人力物力,倒不如在城北专门挖一条新沟渠专供军用省事。”
“……朕知道了。”赵玖尴尬了片刻,旋即恢复正常。“还有一件事情,说是返京诸多民户,发现自家宅邸毁坏,又有被人占据的……此事许多人都来给朕说,还望开封府须妥善处置。”
陈规愈发无奈:“官家,此事妥善不了……靖康之变,连续四载战乱,到去年东京方才渐渐安定,毁了宅邸倒也罢了,反正东京空宅子颇多,可以适当分划安排,但被人据了宅邸的事端就难了,因为宅邸被据固然是真的,可据人宅邸的也多半有东京留守司与后来朝廷准许,如何能妥善?”
此言一出,莫说赵玖,便是其余宰执与殿中立着的其他重臣也都无声……毕竟嘛,首先这事是有法理困境的,着实是一团烂账;其次,昔日在东京有宅邸,如今又有精力专门来要的,不是贵人大臣就是富豪大户,而且还能找到赵官家来说此事,那就更不用解释了。
“陈卿误会了。”赵玖赶紧正色相对。“朕的妥善之意,乃是说先公后私,先众后小,先贫后福……遇到城防、军营、官署等公事占用的,要先紧着公事来;遇到人多与人少相争的,先紧着人多的安置;若实在是难定,就比较两家贫富,先紧着贫者供给房舍……这不光是朕的意思,也是两位贵妃的意思,你尽管按照此等规矩来安排,若还有人不服,便让他们敲登闻鼓,直接来找朕与两位贵妃商议。”
陈规如释重负,而其余重臣也多面面相觑之余殊无言语……因为这种方案,太像官家作风了。
“还有一事。”赵玖翻开第三个札子,继续言道。“扬州那边有人进言,当奉太后、宗室回京……朕以为东京不安,暂时不可……诸卿以为如何?”
那赵官家都这么说了,谁还能以为如何?还嫌这些日子东京不够热闹吗?真要是太后和宗室们回来了,哪里安置,怎么安置,什么礼仪……都是一团麻烦事。
这件事情之所以拿到殿上来说,只是因为事关太后,必须要走个流程罢了。
“最后一件事情,知江州的韩肖胄上书,说了两件事,诸位相公应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