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章阁直学士、京兆府路经略使唐重以下,陕西转运副使、提刑、判官、机宜文字,几乎全部殉国。
而后,河南尹孙昭远在从洛阳南逃到蔡州后,见到漫山遍野都是溃兵,有心招抚使用,便喝骂溃兵衣食百姓而为祸地方,结果就在这汝阳城下,被愤怒的溃兵所杀,尸首还是赵官家让人去一个野林子里寻来的,都生蛆了。
这个时候,行在气氛已经彻底整肃,但又过了两日,随着一个粗布衣服的人被韩世忠匆匆送来,赵官家以下却干脆是再无人能坐安稳了。
来人是蔡州西面、南阳所在邓州东面的唐州知州阎孝忠,而他居然是从金军军中逃出来的!
具体如何逃出且不提,阎孝忠却是汇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讯息——金军万户尼楚赫竟然还在南阳一带劫掠!
原来,就在之前的殿中侍御史马伸带着张所离开襄阳、南阳一带往行在去见赵官家之后,金军发动大规模南侵,而金军西路军在攻破洛阳之余,专门派出了一支规模约万人的部队由一名万户带领南下,连克汝州、蔡州……这件事情行在是知道的,因为当时这个万户在蔡州停驻了很久,眼瞅着似乎是要在淮西呼应一下东面的完颜兀术。
此时行在西行,来到蔡州,因为蔡州并无金军,还以为他已经撤兵回太原了呢!
实际上,此时此刻,按照宗泽、张所、张俊三方接连不断的信息,最起码金军东路军在京东那里是明显有撤军的意图,边角上的青州、潍州的金军驻军已经往河北走了,甚至还有传闻说,济南府降臣刘豫曾嚎啕大哭,请求挞懒留下部分金军驻扎。
但是谁也没想到,金军西路军却还是这么猖狂。
“好教官家知道。”
身材矮小的阎孝忠在汝阳官府大堂中拱手奏对。“尼楚赫是去年腊月破西京后南下的,本就是为官家与行在才出兵,自完颜娄室处得的正经军令似乎也是破邓州而取南阳,反倒是之前来蔡州是他闻得官家在淮上后,私自而为的!”
大堂之上,赵官家在内的许多聪明人几乎是瞬间醒悟,继而心下一惊——是了,这就对上了!
要知道,当时我们的赵官家可是正准备和李纲李相公一起往南阳去的!金军西路军这里,无论是粘罕还是娄室,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件事情,所以在迅速攻破了西京洛阳之后,自然会有守株待兔之意。
而若是当日没出某件乱子,真要是行在上下快快乐乐的来了南阳,以当时行在的战力,岂不是要被这个万户一锅端了?
想到这里,营帐中不少人都面色发白,便是赵官家也忽然想起了那具肚子鼓囊囊的尸体——敢情淮西贼丁进还是拯救大宋的功臣?!
这算不算是刘光世之后,赵官家亲手缔造的又一起大冤案?
“官家。”稍作踌躇后,阎孝忠抽空略显小心言道。“臣本打算在唐州守城待死,但唐州城小而旧,轻易为金军挖垮城墙,臣也无能为力。又因臣容貌短小、面黑脸丑,宛如侏儒,加上被俘时臣正在城上穿着粗布衣担土,所以金军并不以臣为意,依旧让臣做随军担土民夫,这才有机会趁机逃出,来见官家……官家,臣容貌特殊,必然有金军征发的民夫见过臣,此事一问便知真伪,臣绝未失节!”
“阎卿的忠心毋庸置疑,且安心随侍行在,待敌退再做任命。”赵玖赶紧颔首安慰。
当然要安慰!
旁边随侍的小林学士心中暗笑那阎孝忠太过小心。
想想就知道了,按照眼下的情报,京西各处挨着金军边的大员基本上已经死光了、降光了,能有个敢守城,敢走上百里路来报信的知州,已经是难得的文臣楷模了,官家又怎么可能会跟你阎孝忠计较什么被俘虏的经历?
不过,这阎知州长成这样还有这种好处?
“不过阎卿,”就在小林学士胡思乱想之际,那边赵官家已经继续在问了。“你自尼楚赫军中逃脱,可知邓州情势如何?”
“幸亏官家来的快,此时京西南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刘汲尚在……观文殿学士知邓州范致虚也在。”阎孝忠再度脱口而出。“但这二位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这是何意?”赵玖听到对方话中味道不对,不免茫然。“金军攻势已定了吗?”
“回禀官家,不是臣擅自议论同僚!”阎孝忠咬牙切齿,愤愤而言。“臣也是个不知兵的废物,还被金军活捉了过去,但好歹知道据城而守,知道守城要担土使力气,却还没想着用和尚和童子做兵!也不至于把‘长城’修的只有肩膀高!”
赵玖闻言本能想起了所谓‘六丁六甲’的传奇故事来,却是心下一慌,即刻看向了几位在旁侍坐的相公:“这说的是谁?”
四位坐着的相公闻言,几乎是一起起身,然后由吕好问尴尬相对:“好教官家知道,范学士幕中军事最依仗一人,乃是一个法号宗印的和尚,当日靖康中范学士为西军统帅,引军十六万往援东京,专选一队和尚兵,号曰‘尊胜军’,又选一队童子兵,号曰‘净胜军’;又在潼关修‘长城’,连结龙门……”
“然后败的有多惨?”赵玖听到一半就咂摸出味来了,却是直接打断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