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一冲,就上奏折的年纪,那种人,一般是年轻的御史、给事中,也有嫉恶如仇的人,他们不必顾及前途,宁愿一死。
古代有些人就是这样,名誉比性命还重要,以一死换来青史留名,他们愿意,而且乐不可支,抓住皇帝的错处,喷得那个使劲。
明朝有位官员遭受廷杖,引以为荣,把锦衣卫打下来的一块屁股肉,风干,挂在自家门上,期盼流芳百世……
嘉靖帝被海瑞喷过,海瑞声名大震,万历皇帝被喷成“酒色财气”,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刘东升不是,年纪不小了,考虑得多,他想,要怎么样写,对手才不会报复他,如果,他奏折一上,贾珍丢掉爵位,对他的名声,是有好处的,关键是雍乐皇帝的脾性,他知道一点,这位皇帝陛下生猛、暴戾,人证物证俱全,把握还是有的。
还有一关,是司礼监的戴权,其实戴权这种太监没有男人的能力,所以变态地攫取权力、金钱,廷臣越看低,他们越变本加厉,非要凌驾外廷之上,像送礼这些,贾珍不过其中之一,关系良好,完全谈不上,只要不涉及戴权本身,内阁票拟了,司礼监都会批红呈上去。
大顺的御史言官,权力很大,哪怕是一个巡城御史,七品小官,也有风闻参奏之权。反之,如果是不经查实胡乱弹劾,言官罪加一等,所以刘东升吩咐西城兵马司的人,查证贾珍的这些情况多半属实之后,才心思笃定。他往日在同僚和皇帝面前有“忠直”之名,宁府的土地兼并大可以扯到陛下的新政上去……
考虑了方方面面,刘东升才引经据典,重新翻了朱熹集注、四书五经、圣祖的《圣谕广训》,文采飞扬地写了一篇奏折,自己大为满意,把贾珍说成了藐视王法、辜负天恩、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虐待佃户的十恶不赦之徒,而且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刘东升首先顾及的肯定是自己的名声,内阁首辅杨清和是他会试座师,由杨清和出面,无论成不cd没事,可是他历来不受重用,如此做,杨清和反而认为他胆小怕事了,便打消这个计划,至于卖贾琮人情,那是末等的原因了,贾琮现在还达不到他卖人情的程度,不过有多个未来关系的可能,聊胜于无。
奏折先呈通政司,通政使高文起是忠顺亲王的人,他先通报亲王,商量之后,见奏折没有不合规制的,呈上内阁,内阁次辅、首辅、阁臣认真看了一遍,加上票拟,多少心思埋在肚里,转交司礼监,司礼监批红通过,再呈给雍乐皇帝。
刘东升在等,贾珍忙完了,得知被参的消息,焦躁不安。
贾琮却没有等,他还在办另一件事,他的手段,不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