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前也惯常听说过, 各种各样的诗会花会寿宴之类的时节,容易在什么假山洞里、偏殿静室的地方有什么胆大包天的私会甚至苟合之类的事故,俞菱心上辈子还是没有当真亲眼见过。
而今生唯一目睹见证的那一场,就是选秀宴上的大型集体落水, 虽然也符合常规的“肌肤之亲成就姻缘”的传统,不过这前因后果的还是要有那么几分不同。
可是此时此刻听到那隐约而模糊的声音,俞菱心的第一反应还是震惊——真的假的?这里毕竟是文华书院的梅林诗会,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耐不住, 非要在这里搞出事来?还是说,是因着什么缘故、必须在这里?
猛然前生旧事涌上心头, 俞菱心想起荀滢,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回头去看白果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白, 将白果也吓着了。不过白果眼尖, 一把扶住俞菱心的同时还低声说了一句:“少夫人,可能是谭家的人。”
俞菱心愕然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果然见到一个绿色衣裳的人影在那静室左近张望, 不知道是在望风还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她才重新将那猛然提起的心再放下来, 想起荀澈离京之前说过有关吴王与魏王的安排, 一边继续带着白果往东苑过去, 一边低声问:“是吴王府的谭良媛?”
白果极轻声应道:“是, 从选秀宴之后开始, 世子爷就在给谭家和尤家这两家人递话指路, 提醒这两家的姑娘一定要抓紧王爷的心, 不然红颜弹指老,以后的前程就难保了。有关诗会的事情和景福寺里的格局,也早就给这两家递过去了。”
俞菱心点了点头,当初文皇后的两个侄女文若琼文若瑶姐妹刚刚进京还住在晋国公府的时候,荀澈就已经玩过这一招了。只不过那时候是叫人挑唆文家姐妹跟明锦柔找事,文家姐妹也真的就听进去照做了。
明锦城虽然看似跟明锦柔三天两头的拌嘴斗气,与荀澈荀滢这样的兄妹相处气氛完全不同,但事实上明家夫人病故的早,明锦城跟父亲明云冀一样,是将明锦柔疼到骨子里的,文家姐妹只要跟明锦柔冲突一次,别说明锦城心里本来其实就一直挂着程雁翎,就算没有程雁翎,文若琼也是绝对嫁不到晋国公府的。
再回到眼前的吴王府良媛之事,荀澈这一招架桥拨火的目的也很明确。既然他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自然就得给京城里其他不离开的人找点事情,免得有些人闲下来就给荀家和俞菱心找事。
想到这里,俞菱心倒是也稍微安定一些。但一刻没有见到荀滢,心头那一口气总是不能彻底松下来,于是又稍微问了白果两句,便转进了正在讲论音律的东苑。
刚踏过月门,迎面便见齐珮正在跟荀湘说着什么,惊怒交集地快步而行,与先前在山下见到之时那样雍容和蔼,春风得意的样子简直完全相反。
俞菱心看着本也有稍微的同情,毕竟这才新婚几日,府中的侧室就在外头这样搞事情,齐珮这个正妃也真是难当。
然而就在几乎擦身而过的时候,俞菱心模糊听见荀湘跟齐珮好像含糊提了一句“魏王如何”,登时整个人就又紧张起来。而且因着没听清楚就过去了,俞菱心就更挂心,随后去找荀滢的脚步也快了很多。
这东苑比西苑更大一些,此刻正在讲论音律的夫子正是从文渊书院请来的言大儒,所以聚集的人也更多。俞菱心进了院子,稍微找了找,才看见秦王与明锦柔并肩坐在一处,正在听言大儒讲论,夫妻二人肩并肩,几乎也是头碰头地正在低声耳语什么,秦王英俊的面孔上神色温柔,而明锦柔则是唇边含笑,满眼狡黠。
这样的情形,俞菱心平素是最愿意看见的。
但是,荀滢此刻却不在明锦柔身边!
这一刻的俞菱心简直是五雷轰顶,整个人从后脑海麻的发炸,一路到后背,全身皆是僵硬冰凉。
她几乎是颤抖了一瞬才大步上前:“锦柔,滢儿呢!”
明锦柔也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扶住俞菱心:“慧君姐姐你怎么了?滢儿没事,没事,不就是在那里吗——”回手一指,果然另一侧在数步之外有六七个人正围着一架古琴在调音谈论,荀滢正正站在当中,旁边还有荀淙、荀澹和齐珂等人。
俞菱心这悬了半日的心至此才算彻底落下,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居然有些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明锦柔和白果就更惊了,赶紧就要扶俞菱心坐下,而这时荀滢也刚好抬头看见自己嫂子脸色苍白,当即便顾不得什么音律古谱,赶紧拨开身边的人就赶到俞菱心身边:“嫂子你怎么了?”
俞菱心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就是刚才走的有点急。”
明锦柔看着也十分担心:“慧君姐姐,我刚才就觉得你脸色有点白,现在看着更虚,都不如小书呆子红润,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可是滢儿——”俞菱心刚才将自己的手炉给了俞芸心,此刻确实越发觉得手凉腰酸,但想到刚才荀滢满心欢喜、甚至可算是神采飞扬的样子,还是有些犹豫。
荀滢却立刻点头:“锦柔说的对。嫂子咱们现在就回家吧,我陪你回去休息。外头是挺冷的。”
俞菱心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