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俞菱心一张脸瞬间红了又白, 荀澈立刻握了她的手:“不妨事, 你只管下车去与瑞阳说几句话。她还那个胆子在大街上与锦柔起争执。”
“可是锦柔不在啊。”俞菱心确实有些惊慌,“瑞阳郡主是点名要找锦柔的。”
荀澈点点头, 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然, 身子前倾,直接过去在俞菱心的耳边叮嘱了几句。
俞菱心交握的双手紧了紧:“这样行么?”
荀澈只是笑:“你可有更好的法子?再者, 怕什么, 万一真叫瑞阳瞧见了, 我自去承当便是。左右都在母亲跟前已经说过了,了不起母亲打我几顿, 但咱们这事情就顺势定下不好么?“
”又说胡话。“俞菱心轻啐了一声, 但知道耽误不得了, 稍微定了定神, 便按着荀澈的意思向外传话:”去回复瑞阳郡主,此刻是锦柔的车马送我回府而已, 锦柔不在。郡主若有什么话要我代传的,还请吩咐。“
下人领命去了,然而很快就再度传话过来:”俞姑娘,郡主不肯相信四姑娘不在车上,想亲自过来说话。“
俞菱心背脊又是一紧, 不由望向荀澈。
荀澈唇边的笑意丝毫不减, 轻轻颔首。
俞菱心看着他这样镇定, 心里莫名又添了三分踏实, 当下强行按住那剩下的七分紧张, 咬牙便起身下车。
果然,仍旧一身锦绣宫衣的瑞阳郡主也从前头的车驾里下来,正朝她这边过来。
“见过郡主。”俞菱心微笑一福。
瑞阳郡主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回,才有些不情愿地抬手道:”俞姑娘多礼了。这倒是真巧啊,居然在这里也遇见你与明四姑娘。”
俞菱心站直身子,正视瑞阳郡主,含笑道:“得遇郡主,可说是巧了。只是也有不巧处,锦柔已经回府,此刻是晋国公府的马车单单送我而已。”
“是么?”瑞阳郡主轻笑一声,“耳闻近来俞姑娘与明四姑娘走的很近,几乎时时处处都在一起,晋国公府的马车出出入入的接送来往,怎么会此时叫俞姑娘一个人单独回府呢?难道不是明四姑娘特意地不想见我,才叫俞姑娘你下车来搪塞么?“
俞菱心与瑞阳郡主这样正面对上说了几句话,如坐针毡的紧张感反而消散了几分,此时微笑越发自然:“郡主多虑了。我与锦柔虽然要好,也还不至于时时都在一处。郡主若是不信,要不要到车上查看一番锦柔在不在?”
“好啊。”瑞阳郡主又是冷笑一声,便往前走。
”只不过,“俞菱心又笑道,”这到底不是我的马车,而是明家的。在大街上这样光天化日的搜检,有损晋国公府的颜面,我却是担当不起。毕竟人言可畏,回头外头人说起来,明家姑娘的车在大街上叫人搜查了,人家保不齐就要问一句‘好好的,搜明家姑娘车做什么?车上是有什么东西,还是有什么人啊?’这样的流言疑问但凡出来了,郡主怕是不好向晋国公府交代。“
”巧言令色!我不过就是到车上看看明四姑娘是不是避而不见,哪里来这么多说道!“瑞阳郡主有些浮躁起来,脚步却停了。她即使贵为郡主,也知道右江王府也好,长春宫也好,都对世代簪缨的这些世家勋贵很有些顾忌。
即便晋国公府这两代人丁稀少、势力不比先前,但如今老晋国公仍在,与其他各大世家名门的姻亲与交情仍在,明锦城本人又十分出色,这才是明锦柔在宫内宫外都有胆量与她不客气的底气。
此刻她若是到车上见着了明锦柔果然在,只是避而不见还算有理,原本想说的话也能说。
但若是万一明锦柔真的不在,这个口才过人的俞姑娘拿着这样的话头向外宣扬一番,明家定然大闹,实在是得不偿失。
“郡主聪慧机敏,善识大体,”俞菱心见到瑞阳郡主的反应果然与荀澈所说一模一样,心中越发安定,“想来您此番叫人传话,又纡尊降贵下了车,不是为了在京城的长街之上来专程羞辱晋国公府。若是有什么代传的言语,郡主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分说。当然若是郡主介怀或另有想头,还请自便。”
“你——”瑞阳郡主再次觉得不舒服至极,对方言笑晏晏,礼貌周全,然而之间却好像打蛇七寸,卡得她寸步难行。
她自小受宠,事事顺遂,虽然偶尔也有与明锦柔这样高门贵女合不来起冲突的时候,但叫俞菱心这样的无名小卒一再当面拿住,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想到这里,瑞阳郡主不由越发烦躁,转身向着俞菱心径直过来:“俞姑娘你自视很高啊,真的以为可以与我和晋国公府的姑娘平起平坐吗!”
俞菱心不由微微退了半步,倒不是被瑞阳郡主的言语气势所慑,而是瑞阳郡主身上好像用了一种带着些紫丁香味道的脂粉。这香味不算难闻,只不过俞菱心自小便不大喜欢,每每闻到都容易打喷嚏,才本能地让了让。
这时忽然听到瑞阳郡主的马车里“嗒”的一声脆响,似乎是瓷器杯盏之类轻轻相碰的声音,俞菱心顺着望过去,心念一动:“郡主既不愿与我多说,那我也不敢耽误郡主行程,还是不要让‘永福郡主’多等罢。”
她有意在永福郡主四个字上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