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各为原因

顾言熙的话不仅字字珠玑，也让孙寒霜明白不管顾言熙是因何看不惯孙月珊，首先她都不会对自己不利；也许有可能从一开始，顾言熙就没有想过要针对孙府，只是孙月珊是孙府的姑娘，想要动她势必是要连累孙府的。

而今，她将话说的这般明白顾言熙都不肯接招，可见这个丫头是要继续跟自己演戏下去的，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任由其做法，至于自己要怎么做，孙寒霜觉得应该要改变一下。

谁要她现在成了她人手中的棋子，棋路要怎么走，棋局要怎么布，都由不得她做主；但，这都建立在顾言熙不会伤害孙府、不会伤害她的基础上，如果让她察觉到顾言熙对她或者是孙府存在了威胁，她自然也不会听之任之。

在做好了这一切的心理建设之后，再开口时，孙寒霜的情绪显然不似先才那么紧绷，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语调柔柔缓缓，当真如跟自己的好姐妹随意聊天一般，竟出乎意料的带着几分随性。

“我那个妹妹虽说同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可是，也就是在前两天我才知道，原来过去的她对我一直都存了不满和芥蒂，在我天真的以为她只是娇蛮了一些，对我这个姐姐还算是有几分真心的时候，她清楚地告诉我，我与她之间距离存在着多深的鸿沟。面对这些出人意外的真相，我就算是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让自己清醒过来，因为我很清楚，这孙府的后宅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早已暗流涌动，如果我再装傻充楞下去，恐怕到最后，就是我与母亲哭的时候了。”

提到自己的母亲，孙寒霜的语气中就带着一丝能够觉察到的不忿，“母亲端庄持重，自嫁给父亲之后，就算是没有诞下嫡子，但也算是给父亲生下了一个女儿，而且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守在后院，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以前觉得父亲虽然宠爱芸姨娘，但多少还是在心里敬重着母亲的，可是在昨天晚上听见父亲对芸姨娘说的那些话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多的不仅仅只有坏人，还有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负心之人。我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母亲在这般年纪就让自己活的如死水一般，成日都守在佛堂之中念经礼佛；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在这孙府的后院，她除了偶尔要受一个宠妾的欺压，还要面对一个变了心的丈夫；这对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因为现实不忍直视，所以就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哪怕是青灯古佛相伴，日子过的清苦，她也不愿意再理会这后院的纷纷扰扰。”

“昨晚一夜，我几乎是辗转难眠，除了身子不适，更大的原因是心里苦闷。我自责不已，责怪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将现实看清楚，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在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人。”

孙寒霜说到这里，就抬起头朝着顾言熙看过来：“三姑娘你说的没错，其实有的时候成为棋子真的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最起码现在，我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过来，并且手中掌握了权利，最起码能够在这小小的后院里，保护好自己最应该要保护的那个人了。只是可惜了我与珊儿之间的姐妹之情，就算是对她失望，被她伤了心，我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舍，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姐妹，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鲜血，要我做到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彻底斩断，还真是颇为困难。”

顾言熙听着孙寒霜说出来的这些肺腑之言，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二姐姐顾言玲的容颜；看着如今的孙寒霜，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在暮然山庄满是心伤的自己。

是啊！面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想到过去相处的种种，真的很难将曾经的感情在眨眼之间就抹除掉；她承认，这是优柔寡断，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重情重义？

在不知不觉间，顾言熙的心防多多少少有了一点松动，甚至在这个时候说出了一句颇为天真的言词：“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斩断，若你紧抓着不放，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真的还会有希望吗？”孙寒霜自嘲的笑了，“三姑娘雷厉风行、冰雪聪慧，何必要讲这种痴傻的话来让我听？其实你我心知肚明，有些事一旦做出决定，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尤其是在经过昨天晚上发生的芸姨娘的事情之后，我很清楚，我与我的这个妹妹怕是难以回到曾经了。”

说着，孙寒霜又嘲笑着眨了眨眼睛，看着顾言熙，道：“不！是我说错了，我与珊儿之间，从头到尾都没有曾经，所以也谈不上抹除过去的姐妹之情；就算真的要抹除，那也是我自己抹除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听着这些让人很是感慨的话，顾言熙陷入了沉默；从一开始在进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知道以孙寒霜的聪慧，她是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的，也知道孙寒霜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受到打击；可是，当她亲耳听见孙寒霜说起这些，甚至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寂寞的表情时，她才发现自己多多少少竟有些难以接受。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生，孙寒霜都是很无辜的人，但，她为了向孙月珊复仇，还是将孙寒霜给卷了进来，虽说她这么做也救了孙寒霜，可是对她造成的伤害也不能因为一句‘救赎’而得到谅解。

她不会为自己辩解，甚至她会让自己记住孙寒霜眼下露出来的困苦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