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会就此不欢而散。
对此, 崔颂与郭嘉的共同想法是:风紧,扯呼, 赶紧撤。
他二人本就没打算在长安逗留,至于钟繇与荀攸, 经过这场宴会。他们对王允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二人决定致仕, 离开长安去南方避难。
至于戏志才, 他当然也没有为王允效命的打算。因此崔颂只与他稍微提了一提,他便答应跟他们一起走。
出城需要凭证,钟繇与荀攸又是朝廷官员,自然瞒不过王允的耳目。
王允的掾属对此表示出十足的愤怒:“搅乱了司徒的大计, 竟还想一走了之?这几人实在可恨,不如我们派人半路上把他们给……”
掾属做了一个手往下劈砍的动作,意为杀人灭口。
王允本就面色不豫,听到这煽风点火的言论,立即指着掾属大骂:“混账!那几人是有功之臣, 正因为有他们的帮助,董卓才会如此顺利的被我们诛杀。你当我王允是什么人?是和董卓一样残/暴无度, 不分青红皂白地残杀功臣忠良的佞贼吗?你要是总藏着这些奸邪心思胡乱鼓动,明天也就不用过来做事了。”
掾属忙不迭地赔礼道歉,心中却恼恨地嘀咕:昨天一言不合就要把蔡邕拖出去杀了, 今天装什么大义。
然而掾属并不知道, 蔡邕与崔颂几人不同, 并不曾参与灭董大业,昨日又在王允的庆功宴上无端为董卓喟叹,自然惹恼了王允。更何况,王允昨日说要诛杀蔡邕,不过是一时的气愤之语,并非非杀不可。
至于后来没有改口,一来是找不到台阶下,为了威信强行绷着,二来是想吓唬蔡邕与群臣,起到震慑立威的作用,颇有几分“新上任三把火”的意思。
他想把蔡邕关押起来,等群臣多为蔡邕求几次情,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顺势饶过蔡邕的性命。
谁知,这些人并不给他发挥的机会,那蔡邕还没被丢入监狱呢,就在宴会上与他别起了劲。
如果王允知晓了史书上的发展,估计还得感谢崔颂他们:如果没有崔颂等人的制止,蔡邕将会死在狱中,而王允,也会因为这件事被世人诟病,引起众多文士的不满。
王允骂完掾属,又接到蔡邕乞老还乡的消息。
蔡邕今年六十,正是耳顺之年。若非董卓强召,在这个七十古来稀的时代,他早就可以颐养天年。
然而早不乞老,晚不乞老,偏选在这个时候,在王允看来,就是在对宴会上的事表示不满。
王允愤而冷笑:“这些人自断仕途,我又何必管他们?”
遂不再理会。
过了两日,几人结伴出城,吕布前来相送。
他对崔颂几人颇有几分好感,不然不会在宴会的最后一言不发——他最初可是为了迎合王允,第一个对蔡邕发难的。
见崔颂几人开口后,吕布立时改变了主意,杵在一边做个沉默的门神,看他们与王允抬杠。
崔颂觉得这被后朝某大咖冠以“三姓家奴”之名的猛将其实颇有几分实诚,与他聊了许多,询问他今后的打算。
从吕布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从未想过离开长安。他的兵系就扎根在附近,以当前的局势,除非情不得已,否则不会轻离。
人各有志,崔颂没有多劝,只奉上几句忠告,不枉相识一场。
聊到最后,崔颂见吕布的目光频频往貂蝉那边移,识趣地结束话题。
吕布走到貂蝉面前,踌躇了半息,问她:“若得我庇护,你是否愿意留下?”
貂蝉之父——任神医自险死还生后就如惊弓之鸟,见人高马大气势煊赫的吕布大步而来,他险些一跳而起,但因为被貂蝉扶着手臂,意识到女儿就在身后,只能硬着头皮挡在女儿面前。
如今,本已做好被刁难的准备的任神医,听到吕布的这番话,呆滞了。
面对这疑似剖白心迹的询问,貂蝉荣辱不惊:
“将军,妾何德何能。”
这便是拒绝了。
吕布什么都没说,与崔颂几人颔首致意,转身离开。
崔颂几人离开长安,往东南的方向走。
蔡邕携其家眷准备前往吴会,两队人马就在关外分道。
崔颂一直未曾见到传说中的蔡文姬,倒也没有多问。
蔡邕走后,钟繇在驿站收到家族的信件,遗憾地与众人辞别。
荀攸向崔颂几人提议去荆州暂居,众人附议。因为考虑到戏志才的身体状况,众人一路缓行,花了数月来到荆州,在靠北的一个主城定居。
来到荆州后,几人没有外出拜访当地的文士,亦不曾到当地主官处拜谒,只闭门读书、躬耕自足。
期间崔颂寻遍当地名医,都对戏志才的病无可奈何。
对此,崔颂虽觉失望,但并未丧失信心。
蔡邕得救的事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何况这个时代还有华佗、张机、董奉三位名医。董奉他全无了解,华佗游历行医难觅足迹,而张机张仲景,崔颂记得他的外号是“张长沙”,因为担任长沙太守而得此称号。虽然这时候的长沙太守似乎不是他,但长沙郡隶属荆州,守在这附近,指不定什么时候运气好碰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