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大营里凤吟霜还坐在那里守着。
她还是没有说话,好像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就好像君墨尘走了之后,她也一并跟着他去了。
若水因为太过担心,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凤吟霜的身边。
只是她太困太累了,守了一会儿便趴在一旁睡着了。
大营里非常的寂静,一阵风吹开帐帘吹了进来,灭了门口的两盏烛火,霎时间营帐里的光线更是昏暗了几分。
那风好像带了一丝邪气,一下子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也掀了起来。
这样的情景,让人看着便感觉十分阴森可怕,可是这个时候,凤吟霜却终于有了反应。
她眼珠微微动了动,然后突然站起身来。
若水再一旁陷入熟睡之中,什么都没有发觉。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君墨尘的尸体面前,这一次,她可以更清楚的看到他身上插了无数支密密麻麻的羽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她伸手,想要将那白布重新给他盖上,可是手伸到了半空之中,却停了下来。
略略停顿了几秒之后,她又坚定不移的转向了他的领口。
先是解开了他那沉重的铠甲,紧接着是里面被染得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血衣。
待将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之后,接下来的一幕,便让人无法承受了。
那些羽箭,深深的插进了皮肉之中,有的地方甚至皮肉外翻,他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干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凤吟霜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身体上。
她的手轻轻的抚上那些伤口,抚上他冰冷的面具。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她缓缓转身,从一旁打了一盆水又走了回来,借着,她又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所有的羽箭一支一支的拔了下来。
若是拔不掉的,便用剪刀剪断,再将箭头取出。
取出的时候,那肩头上或许都带着血肉,血染红了她的白衣,甚至她清丽绝美的脸庞上也沾染上了他的血液,眼睛里热热的,流下来的不知道究竟是泪还是血。
将那些长剑从他的身上全都取下之后,她用清水将那些伤口洗净,又找来纱布,一点一点的包扎。
明明他都已经死了,做这些根本就是徒劳的,可是她现在却情愿做这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
将所有的伤口都细致的用纱布包好,这根本就是一项十分繁重的工作,更不要说还要挪动他的身体,她那么瘦弱怎么能搬得动呢?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嫌累,好像没有知觉一般,继续做下去。
直到,天微微亮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朝霞似锦染红了远处的天空,凤吟霜这边的“工作”才算初步的完成了。
凰夜和月麒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当看到里面情况的时候,纷纷吃了一惊。
地上散落的那些染血的羽箭,还有凤吟霜身上那件斑驳的“血衣”,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整整一个晚上,凤吟霜都在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吗?
若水动了动,从迷糊之中回过神来,心中下意识的一惊。
糟糕,她不是要守着小姐么,怎么会睡着了呢?
她立即睁开眼睛跳了起来,紧接着便看到眼前的情形,十分震惊的捂住嘴巴。
清平王,怎么会……
他此时已经不是昨夜她看到的那个样子了,浑身是血,惨不忍睹,而是已经被整理的很好了。
不但身上看不到一丝血迹,而且也穿了十分整洁的衣服,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只是睡着了,并不像是一个死人。
凤吟霜好像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拿着木梳正在为他簪发。
若水捂着嘴巴小心翼翼的挪到凰夜和月麒那里,并把他们给推出了营帐。
“我问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为什么会给清平王梳洗更衣呢,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对着他俩质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昨夜不是你在她身边守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你不清楚?”
“我……”若水顿时被他给哽住了,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突然睡着了呢?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默不作声的月麒缓缓开口:“或许,她只是想要尽一下妻子的本分,送王爷最后一程吧!”
“不可能!”若水和凰夜同时大喊出声,说罢,他俩对视一眼,又气哼哼的挪开目光。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清平王之前对小姐那么绝情那么过分,小姐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种事情?”
“就是,这不应该啊!”凰夜也随即附和,“再说了,他们哪里还是夫妻,别忘了他们早就已经恩断义绝了,而且他们还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呢!”
“那你们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麒懒得跟他们两个争论,直接反问道。
这个时候,凰夜和若水倒是沉默了。
三个人又偷偷溜回大营的门口,悄悄地掀开一条缝向里面看了进去。
这一看却不得了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