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撷再度对齐庸言苦口婆心地劝道。
齐庸言却低眸。
“可我不要别的芳草,我只要她。”
刘思撷被噎地一哽,但随即又咬着牙小声道。
“可她已经成亲了呀!再说,你看看你刚刚办的什么事儿?这会儿怕不是整个尚书省都知道你刚刚给公主送吃食去了,你这是想干啥?光明正大追求有夫之妇不成?”
齐庸言半晌不答。
正当刘思撷以为他听进去劝时,便见齐庸言陡然抬起头,脸上坦坦荡荡。
“怎么不成?”
“有夫之妇也不能不许人爱慕吧?”
刘思撷:……
你那只是爱慕吗?你是直接上手,去挖人家的墙脚了啊!
况且……
刘思撷不自觉地眼神瞥向不远处,廊庑下某个正在认真答卷的少年。
况且人家的丈夫这会儿还正在这儿呢,结果,你身为考官,居然趁人家考试就去勾搭人家娘子?
刘思撷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不欺负老实人,他觉得齐庸言这事儿干地就挺欺负人的,以至于他不吐不快,更是忍不住对那少年心生怜爱。
而就算不是刘思撷这样的老实人,也知道此时齐庸言和那少年的关系有多么有趣。
于是,跟刘思撷一样看向那少年的目光可不在少数。
可那少年却专心答题,始终未有所觉般,头也没有抬一下。
倒让准备看乐子的人好一阵失望。
比如另一位考官崔荻。
崔荻从听到中午齐庸言去找乐安的事儿后,便满脸八卦地跟齐庸言打探好几次了,可惜齐庸言对他嘴严得很,半点也不跟他透露,无法,他只好去盯睢鹭,方才刘思撷和齐庸言说话,崔荻便来来去去,绕着睢鹭的位置转了好几圈儿,眼神露骨地就差说“你出大事儿了快问我快问我!”。
然而,睢鹭头都没抬,他也只能是给瞎子抛媚眼,全白费了。
于是,没在睢鹭那边看到乐子的他,此刻又杀回齐庸言身旁。
“明知,”他笑嘻嘻搭上齐庸言的肩,唤着他的字,“你说,今日这场考试的学子们,若是考上了,应该也算你的学生吧?”
齐庸言和刘思撷都看向他。
刘思撷皱眉:“你明知故问做什么?”
可不是明知故问?齐庸言仍是这场考试的主考官,而这场的学子若考中了,自然便也算是主考官齐庸言的学生,这也是自科举创立后的惯例了,学子会自动依附其主考官,抱团形成派系,不仅在名义上,更是在实际上,成为牢不可破的师徒、从属关系。
作为崔家子,又向来混不吝的崔荻,可丝毫不怕刘思撷这个他眼中的老顽固的一句呛声,他仍旧笑嘻嘻地对齐庸言道:
“那若那位——”他手指指了指不远处廊庑下的少年。
“若那位今科考中,岂不就是你的徒弟了?”
而刘思撷则是一噎。
他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对啊,那位小驸马这次若考中,那可不就自动成了齐庸言的学生?
可……师父曾经的妻子是徒弟现在的妻子,且师父对前妻完全未死心,仍旧念念不忘,甚至方才,还给前妻送吃食,搞得这会儿考场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以这阵势,那位小驸马知道也是迟早的事,自个儿的“师父”对自己妻子有非分之想,“师父”和妻子又曾是真真切切的夫妻关系……
这这……这是何其一团乱麻的尴尬啊!
刘思撷下意识看向齐庸言。
而齐庸言不说话。
崔荻却不会任他不说话,继续拱火:“你说你们这关系怎么算哪?若是公主跟你见了面,难道还要跟着驸马称你一句‘师父’?这不合适吧?可若不叫也不合适,尊师重道可不能忘,咦——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他兴致勃勃,哪怕齐庸言从头到尾没回答他一个字,仍旧唯恐天下不乱道: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啊!按着尊师重道的道理来说,那位小驸马可完全不应该跟你争啊,若识趣点,就该主动退出,将公主再让给明知你才对啊!”
“不过……这样明知你好像也有了夺徒之妻的嫌疑,于明知你名声有碍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思撷再也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就想打断崔荻,好在,这时更有重量的人来了。
“崔荻。”
一声唤,直接把崔荻的兴奋给压下去,刘思撷三人扭过头,便看见崔静之走了进来,而崔静之身后,则是另两位监察,汤明钧和卢玄慎。
而这三人,显然是听到崔荻方才那一番话了。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是只听到崔荻这番胡言乱语,还是……把刚刚他跟齐庸言的对话也听进去了?
刘思撷欲哭无泪。
而随后,三人的反应很快让刘思撷更加欲哭无泪。
崔静之先是面无表情连名带姓地叫了崔荻那么一句,然后又丝毫不掩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被顶头上司兼自家长辈这么一叫一瞪,崔荻立马缩缩脖子消停了。
可关于齐庸言、乐安和睢鹭的八卦,却不会因为崔荻的消停而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