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试图将其重新挂回去假装无事发生——但,床帐是被他从中间整张暴力撕烂的,除非他此时能找到针线,还能织女附身,把裂开的地方重新拼接地天衣无缝,不然……
于是睢鹭抱着床帐想了一下,嗯,就想了一下。
然后便痛快地将其一扔。
反正没床帐不影响睡觉,公主房里又没蚊子。
不过——
他心虚地又往床上看了看,没吵醒她吧?
床上,乐安仍旧安安静静地熟睡着,脸压枕头的位置都没动一下。
于是睢鹭才放心了。
他又上前——这下总算看到那小榻了,于是稳稳踩在了榻上,然后屈身,蹲在榻上。
就蹲在她跟前,距离极近,他往前探探头,就能碰到她的脸。
他就这样蹲着,随即双手捧脸,托腮,眼神迷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看了好久,看得灯花都又爆了一下,可她始终毫无所觉,安然睡着,呼吸都格外悠长。
于是睢鹭突然有些纠结。
虽然是他自己说不吵醒她的,但……
方才跟那些宾客们攀谈,到底是婚宴这样的场合,许多人都还是不想问什么政事,只想肆意快活的,于是睢鹭不止是跟许多小狐狸老狐狸结识过招,更听了不少人喝酒上头后的……嗯,荤话。
睢鹭当然是听过荤话的。
当年为了给父母报仇,他四处混迹,什么贩夫走卒都做过,在男人堆里,尤其是那些除了下半身的事儿几乎便没有别的乐趣的最底层的男人堆里,睢鹭听过的荤话简直车载斗量。
但那时的睢鹭,无论听到再露骨的荤话,可都没什么感觉。
一是未开荤,更未识情滋味,二是那时他一心只想报仇,哪里还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
于是,当时那些荤话,他听过就听过了,如风过水无痕。
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那些话他听了,便无法忽视,就跟魔音入脑般在他脑子里牢牢扎根,就跟前些天冬梅姑姑送来的那本画册一般,提醒着他此时应该做什么。
而不知是身随意动,还是今晚喝了太多酒,阳气上头,这会儿,哪怕刚洗过澡,他也的确觉得有点儿不好受……
只觉得浑身燥热。
所以,要吵醒她吗?
睢鹭就这么蹲着,想啊想,想啊想,直想到腿都蹲麻了,也没想出来。
最后,他看着乐安依旧安安静静一无所知的睡颜……突然恶向胆边生。
——他伸出手指,猛地戳了戳乐安的脸。
饱满红润的脸颊立刻被他戳地凹下一个窝窝。
“唔……”
床上佳人呢喃一声,似乎感觉不舒服,将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然后……
然后就无视他戳上去的手指,又睡着了!
睢鹭看着自己的手指,和她被自己戳地凹陷下去的脸颊。
很不甘心。
于是他又戳了戳。
乐安:“唔……”
然后脑袋又缩缩,又睡着了。
睢鹭:……
再戳戳,这次大力了一点。
乐安——
乐安直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啪”,准确无误地打在睢鹭手上。
睢鹭:……
她一定很会打蚊子吧。
睢鹭挫败地收回了手指,看着她脸上被自己戳出来的窝窝和红痕,只觉得自己仿佛深闺怨妇,满腹幽怨。
于是这么幽怨地瞪了某个睡得人事不知的人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幽幽怨怨地起身,上、/床。
他扯开薄薄的夏被。
乐安睡觉时姿势很乖,两手放在被窝里,也不抓被子,因此睢鹭一扯,被子就被扯开了,半点没惊动到她,她依旧睡得香甜无比。
睢鹭又瞪了她一眼,然后便委委屈屈地、却又轻轻地躺下。
躺在她身边。
床很宽大,被子也很宽大,哪怕两人中间隔个三尺远,床和被子也尽够睡和盖的。
但睢鹭看了看这宽大的床和被子。
轻轻,但又果断地,睡在了乐安身旁。
然后看看她仍在熟睡的脸颊,悄悄地、悄悄的,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拨。
乐安被他拨弄地皱起眉头,又无意义地呢喃几声。
但终究没有任何反抗,任何阻碍地,滚进他怀里。
乐安也只穿着中衣。
夏日的中衣,是从一层薄薄的丝绸做的,轻薄如无物,皮肤一样贴在人身上,隔着丝绸触碰,感觉就好像什么都没穿一样。
什么都没穿一样……
怀里抱着自己的新娘,此刻,睢鹭的幽怨到达了顶峰。
抱着这样的幽怨,睢鹭抱着怀里的人,极度不甘地睡去。
*
而屋外,耳朵贴在窗户上听了半天墙角的冬梅姑姑终于绝望。
公主的洞房花烛夜啊!
*
乐安觉得这个洞房花烛夜还行。
她睡得很早,又睡得很好,一觉连个梦都没做一个,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就是时间有点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