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黎民百姓。”
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带他出去了呢……
“嗯嗯。”乐安回答地有些敷衍,“下次叫上你,只要你有空——说起来你怎么又出宫了?秋闱马上到了,你事情做完了?”
“……没有。”
“那还不赶快回宫?快回去睡觉!不然明早又爬不起来!”
“姑姑……”
“快回去回去!”
……
这一场小小的意外终究是没掀起什么风波,刚刚被叫来的金吾卫和御史台巡官们还未使力便被各自叫回,天子的驾临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毕竟天子驾临乐安公主府,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会惊诧。
至于有人传说,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到一对极其肖似乐安公主和她那小驸马的俊俏少年与美貌妇人组合的传闻,则只能成为坊间无数不知真假传闻中的一则罢了。
于是日子平滑无波地,终于来到了大婚这日。
新郎官睢鹭在京城本无亲眷,也无住宅,因此大婚之前,李承平又给睢鹭赐下一座宅邸,宅子不算大,但就在乐安公主府边上,大婚当日,一应嫁妆等物会从那座宅子走一趟,做做样子,最终还是要抬进公主府,而大婚举办的地点,也仍是公主府,因此便有人戏称,不是公主嫁驸马,而是睢鹭这个小驸马“嫁”进了公主府。
但无论如何说笑,谁也无法否认这场婚礼的声势浩大与震撼人心。
京城百姓们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十里红妆,而高门权贵,文武百官,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皇恩浩荡,什么又叫做,权倾天下。
这一日,乐安早早便被冬梅姑姑捞了起来。
寻常公主大婚,一般是伴随着册封赏赐一起的,因此除了最后的婚礼,还有受封等种种杂事,也因此虽然婚礼在傍晚,却要早早就起,但乐安是早就册封过的,也不必跟李承平谢旨,因此直到傍晚婚礼之前,乐安其实没什么大事,倒也不必起那么早。
乐安是这么想的。
“这是人生大事!一点马虎不得!”然而冬梅姑姑瞪着眼强调,“再说怎么就没事儿了?看看你这妆,这脸,这衣裳,不都得仔仔细细地准备妥当了?”
乐安当然不会跟冬梅姑姑顶嘴,当即使出“嗯嗯嗯姑姑您说得对”**,随即便跟个棉布娃娃似的,任由侍女命妇们折腾。
梳头,上妆,穿嫁衣。
这样的程序于乐安已不算陌生,二十多年前和十几年前,她分别经历过一次,一回生两回熟,三回——也怪不得乐安不紧张,甚至还想睡个懒觉了。
但想是这么想的,真到了这一步,看着铜镜里盛装的自己,乐安仍旧有些恍惚。
不管如何开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她终于,又做了一次新娘啊。
她莞尔一笑,镜中的美人便如临水照花,与镜外的美人相映成双,眉目婉转,实乃世间殊色。
侍女命妇们纷纷一顿夸耀,各种好听的话儿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大喜日子,乐安自然也不扫兴,人家说了好话,她就赏,下至侍女上至一品命妇,全都得了她的赏赐,于是一时间气氛更是融洽,在等待傍晚到来这段时间,全都使出浑身本事逗乐安开心。
其间有个年轻命妇看着乐安的嫁衣,问了句:“公主这花钗翟衣的花样儿,怎么有点不一样?”
乐安身上所穿的,是公主出嫁例行所穿的花钗翟衣,形制与普通的都一般无二,只是在花样儿上有些不同,那个年轻命妇指的,便是翟衣宽大的袍袖上,一团金黄日纹,以及那团金黄日纹旁,一圈飘飘扬扬的白色羽毛。
日纹还常见,但那圈白色羽毛是何意?
提到这个,冬梅姑姑就得意了:“等你看到驸马婚服就知道了。”
之前乐安挑选婚服纹样儿,冬梅姑姑还觉得反正都是那些老花样儿有什么可挑的,没想到,最后还真叫乐安搞出了点新花样儿,尤其配上睢鹭那婚服,冬梅姑姑自觉简直天造地设地配,定能让各位夫人小姐羡慕不已,因此十分得意。
这话说罢,命妇们又纷纷说期待看到新郎官的婚服,又有人趁机夸耀睢鹭如何年轻俊美,如何与乐安相配,一时间更加其乐融融。
乐安只笑着看她们说。
直到外头突然有侍女带着惊喜的腔调通秉——
“公主,希微道长云游归来了!”
原本懒懒安坐,无论侍女命妇说什么好听话都只浅浅笑着不动容的乐安,双眼猛地睁大,脸上也霎时绽出笑来。
“快叫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