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五莲拉着一名身着粗衣,青布包头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
“爹……娘……”
贾家二莲一进门,便哭了起来,二人一看,心知这多半又是被二女婿打了,回来躲人了!
贾金城上下打量女儿,果然见得她嘴角破了,额头上虽用头发遮掩着,却还是能瞧见一个青紫的大包,向氏可不会心疼二女儿,见状骂道,
“这都要过年了,你回来作甚?”
二莲一双眼又红又肿,显是哭过的她应道,
“娘,我也是没法子,这几日关柱在亲戚间四处走动,他每日都吃酒……”
二女婿一吃了酒就打二女儿,贾金城夫妇是知晓的,贾金城闻言脸色阴沉,有些不满二女儿回娘家,却又不想在这年关里闹得家里哭哭啼啼便应道,
“不要哭了,即是回来了,便在家里住几日吧!”
向氏听了却是骂骂咧咧道,
“这都要过年了,你跑回来做甚么……那有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过年的,晦气!”
只贾金城都发话了,她便不好再说了,幸得有二女儿这么一打岔,自己还少挨了一顿打,于是便骂骂咧咧去了灶间,冲着几个女儿们指手划脚出气了。
于是今儿的晚饭,因为二莲回家,又添了半只风干的兔子,贾二莲吃的狼吞虎咽,兔子骨头都咯吱咯吱嚼了,吞进肚子里去,几个妹妹见了她这样儿,都暗暗替她难过,个个都不去夹那碗里的兔肉,只有贾尤传对贾二莲怒目而视,
“二莲,你回来做甚么,你已经嫁去关家了,早不是我们贾家人了!”
还敢回来同他抢肉吃!
贾金城听了皱眉,
“老七,甚么不是贾家人,这是你二姐!”
说罢看了一眼,脸上青紫越发明显的的二莲,对三莲道,
“待会儿煮只蛋,给你二姐敷敷……”
三莲点头,贾尤传不满的瞪着二莲,一伸手将那装着兔肉的碗给拉到了自己面前……
吃罢了饭,姐妹们回到屋中,三莲将煮好的鸡蛋剥了皮,用帕子包了,小心翼翼在她的额头上滚动,二莲神色木然,任三莲用滚烫的鸡蛋,在自己的额头和嘴角揉动,四莲几个看着都疼,可她眼波都不动一下,分明就是早已习惯了,三莲看得心头发抽,带着哭腔道,
“二姐夫,下手怎么这么狠?”
二莲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一颗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半晌应道,
“三妹,我就是这个命,他……他……他不吃酒时,还是挺好的!”
三莲听了一阵心酸,跟着掉眼泪道,
“他就是个酒鬼,哪有不吃酒的!”
二莲听了只是闭眼不说话,几个妹妹在一旁跟着难受,四莲是一脸的愤怒,
“二姐,你也太窝囊了些,难道还要任他打你一辈子么?”
二莲不说话,五莲与六莲互视一眼,脸上全是惧怕,她们二人年纪小些,还不到出嫁的时候,见着姐姐这凄惨样儿,吓得她们都不敢嫁人了!
当日晚上二莲便在娘家住下了,第二日一早,姐妹们就被向氏叫醒,出摊的出摊,做早饭的做早饭,三莲带着四莲和五莲出了门,留下二莲和六莲在家里伺候父母、兄弟。
贾金城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晚晚地起了床,吃罢早饭才想起来,前儿应了女儿们买布料的事儿,便背着手出门去了。
他在街面上转到了晌午,寻了个酒馆吃了一顿小酒并两样小菜,午后又到勾栏里听了一会儿曲,眼看着外头雪落了下来,天色暗淡了,这才怀揣着买的布料回了家。
家里孩子们都已经回来了,贾金城叫了三莲过来,
“你要出嫁了,这块料子给你做件褙子……”
拿出来一看,却是一块水红色的布料,三莲喜的脸上笑开了花,
“谢谢爹!”
贾金城又叫了贾尤传,
“这块料子让你娘给你做衣裳!”
贾尤传大喜,嘴上埋怨道,
“爹,你也不早些买,明儿就要过年了,都来不及做了!”
向氏忙哄他道,
“不怕,你二姐回来了,让她们几个晚上赶一赶,能赶上节里穿的!”
贾金城又叫了四莲过来,给了她一块料子,
“这料子我瞧着能做裙子,你做一条穿……”
四莲也是十分高兴,接过布料与五莲和六莲打开一看,却一块上好的软缎,淡黄的颜色,拿在手上软的似要化掉一般,五莲与六莲知晓这裙子有她们一份儿,也是喜得嘴都合不拢,三人齐声道,
“谢谢爹!”
贾金城很是高兴,抬手一抹颌下胡须,点着头笑,向氏见了立时不满道,
“当家的,三莲要出嫁了你给她买就罢了,给这几个赔钱的丫头买甚么!”
尤其是四莲,最是吃里扒外,白眼狼一个,买给她就是白瞎!
贾金城瞪她一眼,
“大年下的……少要惹老子不爽快!”
向氏不敢再言。
如此磕磕绊绊,吵吵闹闹,总算是到了除夕日,朝堂之中的诸公会去皇宫里给皇帝贺新年,市井里头小商贩们却是歇了业,贾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