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松懈下来眉宇间的倦色怎么都掩不住。大脑略有些混沌,他打了个哈欠,看向身旁的小姑娘:“宝贝儿,哥哥好像有点困,晚上不能陪你聊太久。”
梁挽胡乱点头,电梯门开的一瞬,猛地拖住了他的手。
陆衍差点没站稳,回首时眼里掠过困惑:“做什么?”
“那个……”梁挽把他拖到一边,小声道:“我之前把房间退了,一个人没必要住那么贵的地方。”她特别小心翼翼地观察陆少爷的表情,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心虚,说白了是为他省钱,又不是背着他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然而陆衍愣了片刻,没问原因,反倒直接质问:“那你现在住哪?”
梁挽干笑:“一个公寓,和abt特别近,非常方便,而且很豪华,一点都不比丽思卡尔顿差。”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男朋友,万万没料到陆少爷会不辞辛劳地掉头去现场督查核实。
她在酒店外不遗余力地劝解:“都那么晚了,别折腾了吧。”
陆衍重新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继而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没事,酒店确实也住腻了。”
梁挽头皮发麻,总觉得大事不妙。
半小时后,当她心惊胆战走过满是建筑垃圾的楼道,扭扭捏捏用半生锈的钥匙打开房门后,身边男人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
入目可见,满室粗陋。
垫子上被烟头烫过的沙发,应该是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地板坑坑洼洼不知道被什么砸过,唯一可取的是重新粉刷的白墙,还有卧室里那张新买的单人床。
陆衍收回视线,重复她方才所说的话:“很豪华?”
梁挽讪讪闭嘴。
陆衍再问:“一点都不比丽思卡尔顿差?”
“……”梁挽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企图用撒娇耍痴来蒙混过关,手刚刚缠到男人的腰上却被他扯了开。
“你等会儿。”陆衍弯腰,拾起了茶几上某张皱巴巴的海报。
是咖啡厅的招聘启事,下边的联系号码被人用马克笔用力划了好几道。
他看了一会儿,那双眼渐渐覆上冰雪。
“我记得我给过你一张卡。”他不咸不淡地陈述。
梁挽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陆少爷不高兴了,她深吸了口气,支支吾吾地辩解:“可我……我暂时不需要动那张卡啊。”
陆衍再看她一眼,抬步往卧室走。墙角放了一个简易衣柜,拉链大敞着,里头稀稀拉拉几件衣服,大部分都是练功服。屋子里连个梳妆台都放不下,小小一张方桌一个塑料边框的镜子,边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支口红。
然后……
没了,这就是梁挽闺房的全部。
陆少爷额头太阳穴直跳,不明白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为什么会过成这样。又或者,他潜意识里不敢相信,他竟然让自己女朋友委曲到这种地步。
事实上,在旁人看来,这里真算不得什么糟心的住所。明明有水有电有网络,比起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榻的流浪汉,简直等同于天堂。
只能说陆衍这厮往日里太养尊处优了,寻常人眼中的【还好】【凑合】【勉强】这些,在他心里,根本不存在的。
梁挽从后边拉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你在变扭什么?我搬出酒店你不开心了?可我一个人住那也没意义啊。”
陆衍转过身,一时语塞。
他早就决定了此生护她无忧,无论是天上星或者水中月,只要她想,只要他有。他希望当初那个在街头孤零零哭泣的小姑娘再不用受半点委屈,他希望她从此能在他的羽翼下远离烦恼。
精神上如此,生活上亦是。
她根本就不明白。
“算了。”他疲惫地压了下眉心,犹豫良久,一脸不爽地走到转个身都能撞墙的浴室,大半夜的实在折腾不动,他解了两颗扣子:“我先冲澡。”
梁挽撇撇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头哗啦啦的水声,还是没搞懂大少爷为何突然心情不好。左思右想,她给狗头军师拨了语音电话。
匆匆几句说完前因后果,听筒那边一阵沉默。
梁挽催促:“说话啊,他快洗完了。”
左晓棠幽幽地叹息:“如果你是手艺惊人的天才厨娘,每天都为心爱的人准备豪华早餐,可有一天却被你发现对方偷偷在外边吃大饼油条,你心里什么感受?”
梁挽:“大饼油条味道不错的。”
“去你大爷的。”左晓棠怒吼:“我打个比方!”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梁挽终于找到了症结的所在,耳尖地听到浴室门推开的声音,她赶紧跳下床,笑嘻嘻地抢过毛巾,踮起脚尖帮他擦头发。
陆衍垂眸,任由她动作,水珠从眉骨划过,沿着挺直秀雅的鼻梁朝下落,润得那形状优美的薄唇愈加惑人。
美色当前,梁挽丢开浴巾,壮着胆子去亲他的唇。
男人心不在焉地回应,在她煽风点火之际轻轻推开了她,眉眼淡漠,半点波澜未起。
“你还不困?”他说。
梁挽大受打击,小脸一片绯红,主要是气的。她恨恨摔上了浴室的门,将所有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