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个分外绝情的后脑勺。
文珠妈妈十分下不来台,悻悻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结果两分钟不到就出来了。她出来时表情讪讪的。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对话内容是什么。
两人聊了十来分钟,高颂回来了,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聊了,颂姐回来了。”寇越缓缓在头顶比了个心,“今日份的‘爱你’。”
“情绪不够饱满。”高颂在画外点评。
寇越望着镜头认真解释道:“回去再饱满,她在不方便。”
曲殊同露出了笑意,半晌也没有收回去,以至于寇越实在舍不得挂断视频,生生又盯了一分钟。高颂也在画外默默盯着,半晌,嫉恨地狠狠一拽寇越的马尾。
“你男朋友要是肯进圈搂钱,啧啧,网上那个盛传的小目标,“先赚他一个亿”,真的有可能只是小目标。跳级读书,十五六上大学,全圈儿独一份儿。以及这令人心驰神荡的颜值。”
寇越忍不住出言提醒:“你用这个成语夸别人男朋友的颜值,是不是不大妥当?”
高颂绷不住笑了,又拽一把她的马尾。
工作令人头秃。
航班果然还是晚点了,将近两个小时,原本计划八点十五落地大都,最后是十点过五分。寇越推着行李箱出来,在距离曲殊同三米处,突然将行李箱轻轻往前一推,一跃而起,给了曲殊同一个高中生式的很有朝气的离地拥抱。曲殊同微微后仰将她往上托了托,然后腾出一只手推着她的行李箱。
“你猜我有多重?”
“一百二。”
“你放我下来!”
“一百。”
寇越枕着曲殊同的肩膀,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几个小时前在高颂那里,她的感冒似乎给她带来的唯一不便就是有些可笑的鼻音,但此刻,却仿佛整个人都被抽掉了骨头。
在通往停车场的电梯口,曲殊同突然向她靠过来,她侧头避开,不敢亲他的嘴,怕传染给他,最后只是扯下口罩在他脖颈的血管上轻轻啾了两口。
两人没有绕远回寇越的住处,直接来了曲殊同在医院附近的公寓。寇越这是第一回来。她背着手各处转了转,房子大就不说了,房间里哪怕最细枝末节的设计都散发着“我很贵”的味道,寇越最后回到饭厅拆着外卖的包装发自内心地问:“我是不是嫁入豪门了?”
曲殊同接不上话,片刻,平声叮嘱:“那你珍惜点。”
寇越狗腿地手指比心:“提前给你明日份的‘爱你’。”
虽然感冒了,但三天不见,彼此分外想念,所以最后仍是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做了一些不方便细致表述的事儿。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当你试探着踏出安全区,你的对手如果能及时正面地给予你回应,且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回应,你就会甘之如饴彻底离开安全区,越来越远。
寇越以前基本上都咬着被子捂着脸,既不露面,也不开口。曲殊同每回都得无奈地停下来跟她扯被子扯枕头扯胳膊拔河。这也没过多久,也不遮面,也不锯嘴葫芦了。她的目光甚至是放肆的,直直地不错眼珠地盯着曲殊同,嘴不但主动张开了,而且说的都是极动听的话。
画面有点令人上头。曲殊同盯着大汗淋漓的寇越额不由这样想。
扔掉最后一个小雨衣,两人基本上也只剩下摊平喘丨息的力气了。半晌,大床右侧传来喜讯:曲殊同,我鼻子通了。哈哈哈哈。
曲殊同翻身将寇越夹进自己的两膝之间,压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两人各自喝了口水,关灯准备睡觉,但仍然不时有人开口。
片刻。
寇越:“喂,真的没有再吸烟吧?”
曲殊同:“没有。”
寇越:“给时研记一笔!”
——时研的烟。
片刻。
曲殊同:“上回我听到你跟你妈打电话在商量着要搬回家里去。”
寇越打了个呵欠:“昂,我妈要退休了,想搬回去陪她住。”
曲殊同:“……”
曲殊同:“……我怎么办?”
寇越翻过身目光灼灼:“什么?”
曲殊同转成平躺:“不要假装你没听到。”
寇越真的不愿意在感冒的时候跟曲殊同亲嘴,而且眼下既没有小雨衣也没有余力了,但这句伪装平静的“我怎么办”实在太招人了。她艰难拢住心猿意马,抓着曲殊同的手,馋肉似的在他指骨上轻轻啃着,唇齿间是早就想好的“我可以常常夜不归宿啊”。
曲殊同收回手,眼里全是笑意。
再片刻。
曲殊同报时:“十二点了。”
寇越不解地:“嗯?”
曲殊同提醒:“新的一天。”
寇越:“……”
曲殊同:“今日份的还没有收到。”
寇越:“……”
寇越呼吸突然变得绵长,仿佛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