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珍是个能干大事儿的,因为她没有底线。我们做错事情,会积极道歉赔偿,但不会向人下跪,因为太戏剧性了,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但马慧珍跪得了,她开学当天噗通一跪,唬得寇越再也没法开口。因为寇越也知道,虽然马慧珍是得利者,但她本人确实无辜。然而马慧珍转头就胆大心细地给我们炮制了个相反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她怜悯寇越因为那件事情没有爸爸,所以愿意容忍寇越的屡次冒犯。我太能理解寇越五内俱焚下那四个耳光了。她家真是一脉相承的无耻。”
……
整个谈话的后半段,时研一言未发,直到离席,他的咖啡杯都是满的——他只在刚开始寒暄时喝了两口。
高颂的新戏杀青了,高颂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在林染的号召下,约上朝歌常有交集的化妆师、造型师等,一起去前圈内人的酒吧放松。虽然是私人小聚会,不需要社交,但大家依旧衣着得体,以防偶遇镜头。
“听说有个大女主戏在跟武七七接触,片酬给到这个数。”赵思璇比了个六,“武七七终于熬出来了。”
“你消息滞后了,武七七正犹豫间,对方又给涨了两成。”林染慢条斯理道。
大家纷纷用拟声词表达震撼,片刻,一个个仰起脖子无声干掉杯子里的酒,品味不足为外人道的悄咪咪的嫉妒。
——内娱这个畸形的市场动辄百万、千万级别,不足为奇,但如武七七这样仿佛坐了火箭的,却一个也没有。
半晌,有人道:“市场本来就虚高,跟那些只会在镜头里瞪眼、噘嘴、言之无物的流量艺人相比,武七七最起码值这个价格。市场、演技双S级,不怕吃苦,不在乎形象。”
高颂给自己重新倒一杯酒,咕咚咕咚喝掉一半,附和道:“确实。”
林染给寇越递了个颜色,寇越不动声色地配合道:“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只看人吃肉,不看人挨打。武七七刚出道那两年净接一些不讨巧的角色,同时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给她买了不少黑热搜,多少人跟风唾她……听说即便这样,也养活不了自己,都靠葛郁郁接济。之后刚刚跟徐回公布恋情,就被人爆出了大尺度照片,徐回一些极丨端粉丝直接在大疆门前静丨坐……丢多大脸,要没有颗大心脏,现在坟头的草都得三尺高了。”
高颂闻言回头似笑非笑看寇越一眼。
寇越面不改色地给移走高颂的酒杯:“来,颂姐,给你要了杯冰红茶。”
一群人喝得都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寇越收到时研的来电,一个接一个,不间断的,十分令人火大。她第四次挂断电话以后,收到时研的信息,时研想当面问她几句话,只十分钟就好。
“怎么不接?男朋友?吵架了?”林染问。
“……” 寇越默了默,“一个熟人。”
林染眼角的余光看到“时研”两个字,顿悟。
寇越直接将酒吧的定位发给时研,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时研的回复几乎是光速的,表示自己二十分钟内到。
寇越答应见他,只是因为他不同寻常的执着来电,她怕他出什么事情,芝芝阿姨难过。绝非因为两人之间的私交。两人之间早就没有私交了,但并不是在他说没有监控那天,而是在他不管什么原因答应跟马慧珍交往的那天。
寇越没有再跟人叨叨,她低头摩挲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也跟高颂一样开始喝起冰红茶。
“不高兴了?”
“嗯。”
“给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他可能要值班。”
“啧,你问问,他没空就拉倒。”
“……那我等会儿问问。”
只是这样应付林染而已,寇越并未打电话。医生的工作真的很忙很累,曲殊同眼里常带着睡眠不足的血丝,她舍不得他牺牲有限的休息时间,大半夜开车绕半个城市,仅仅为了来接她。
时研大约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十五分钟就到了。酒吧太吵,不适合说话,寇越让他在附近等着,跟大家交代了一句,重整表情出来了。
时研正坐在便利店窗前的座位上吸烟,眉头皱巴巴的,情绪显然也皱巴巴的。
告别周韵韵以后,他回了趟家,推门进去,玄关角落里倚着干枯的玫瑰,厨房的电磁炉上炖着鸡汤,马慧珍正在阳台落日的余晖里收他的衬衫和长裤。时研躲开马慧珍的触碰,慌乱地撒了个谎,再度离家,他开着车在城市里乱转,不知归处。
北方气候就是这样,白日里秋老虎归秋老虎,一到夜里,温度就降下来了,小风也一阵比一阵凉,要是再带点细雨,能吹起人的鸡皮疙瘩。
寇越经不住风吹雨打,接连打了两个大喷嚏,她嘴里嘶嘶了两声,在时研对面坐下。
“什么事儿这么急找我?”
“越越你说,故事里的反面角色,如果没有早逝,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或者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寇越:“……”
寇越:“你是不是喝多了?”
时研缓缓抬起脸,眼角通红,他仿佛在解论述题,字斟句酌:“故事的里反面角色常常都是扁平的,作者懒得花心思刻画,所以我们可以毫无负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