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从前的人或事,她心中愁思赘余,恐怕会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
他平素从不信妖道胡言,那些因果轮回和前世今生之说也从未放在心上,可这句“执念”却令他不得不谨慎留意。
他会是公主的执念么?
这一世他逃过净身的命运,的确是公主的原因。
当日公主寻他的消息被庄平和师父作为酒后谈资,不小心被他听到,他这才急中生智想到陷害庄平杀人,因而才有后来进宫、入内操、进东厂这一系列后续。
他是寻常男子,只是公主并不知晓,她为此伤心了很久。
而那一句“郁郁而终”仿佛一道惊雷劈下,让他浑身震栗,四肢百骸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他难以想象自己唯一珍视的小姑娘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那老道说的若是真的……
梁寒只觉心脏被人狠狠掐紧,胸肺剧痛到喘不过气来,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再一睁眼,浑身已是冷汗淋漓。
“哥哥……”
窗棂被风吹响,公主立刻从梦中惊醒。
她累了一整天,回来之后便早早沐浴休息。原以为早些睡觉就见不到哥哥,可梦里又是那样旖旎的春光。
哥哥缚住她的手,将她全身都吻了个遍,湿冷的小鱼流连在小腹,她又酥又痒,可是又无法伸手去抓,被他牢牢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冰冷的手指探进去,她很想躲,可哥哥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公主直到醒过来,才能大口地呼吸。
可方一抬头,方才梦中的罪魁祸首便撞进了眼眸。
梁寒才走近一步,公主霎时面红耳赤,抱紧自己的小被子往后面挪,眼尾还有泪痕。
“什么时候这么怕我了?”
梁寒将桂花鸭和糖芋苗放到桌上,缓缓走到她床沿。
公主怕极了,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望着他,又很快垂下脑袋,梦中的哥哥似乎就是这个眼神,漆黑的眸底藏着蛰伏的猛兽,一口便能将她吞掉。
面前的小姑娘眼里满是畏惧,连指尖都在轻微地哆嗦。
从玉佛寺外就有些不大对劲,还说什么不让他管她之类的话,梁寒眉头慢慢蹙紧,眸光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难不成是旁人对她说了什么,她才知他杀人如麻,并非善类,所以才如此恐惧?
梁寒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倘若没有听到那老道的解梦之语,或许他此刻还能转身离去,既然她怕他,日后他远远望着她便好,有他在,公主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倾身在她脚边坐下,冰凉的指腹拭去她的泪珠,声音低沉:“公主不想见我?”
短暂的接触,公主像是触电般地退后,那只手分明冰凉如往昔,可抚摸在脸上就像火星儿蹦落在干燥的草丛,一点就着。
她不是不想见哥哥,只是……只是……
公主羞愤低眉,小声问道:“哥哥喜欢温凝吗?”
梁寒愕然默了默,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公主不再是稚童,喜欢这个词表达的含义,显然不再是兄妹,或者公主对绿袖、对嘉懿那样的喜欢。
毋庸置疑,如果世间有“渐行渐远”和“相看两厌”这样的字眼,那一定不属于他和公主,整整七年的时间,公主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陪伴。
倘若那老道所说为真,他与公主尚有一段前缘,这个时间叠加起来,恐怕会有十年、二十年,甚至远远不止。
他生来便是恶魔,靠吮吸旁人的鲜血活下去,而她是蜜糖,让他在世间尝过真正的甜味,而非那些斑斑血迹的腥甜。
梁寒伸手默默她的后颈慢慢安抚,心绪平静,手掌拂过她柔软的长发,也不再有当初青筋暴起、几近疯魔的反应。
她是良药,治愈他所有曾经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他如今的身份,如何能与公主长相厮守?
东厂提督再威风,也到底是宦官,在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看来,他恶名昭著,杀人如藨,更关键的是不能人道,是辱没祖宗、断子绝孙的阉人。
倘若与公主在一起,先不说陛下和婉太妃不会同意,光是那些阁臣的唾沫就能将人淹死。
他自己倒无妨,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令公主名节受损,承受一辈子,乃至连史书都不会放过的骂名。
久久未曾听到回答,公主慢慢抬眸望着他。
泫然欲泣的眼眸,只需对视一眼,梁寒已经心痛到无可复加。
温凝……温凝……哥哥也喜欢温凝。
没有温凝,哥哥恐怕活不下去,可哥哥不能如是回应。
苍冷的指尖兜住她脸颊滑落的一滴泪,“公主应该拥有绚烂愉悦的人生,而与公主并肩而立的,永远不会是一介宦臣。”
公主目光渐渐迷离,眼前的哥哥化成了水一样的虚影。
梁寒略微一顿,继续道:“小时候,是公主保护哥哥,让哥哥免于受到更深的伤害,公主长大了,也让哥哥一辈子保护公主可好?”
他声音极少如此低沉而悲怆,仿佛碎裂的寒冰,针刺一般扎在骨髓里。
“哥哥会看着公主及笄,嫁给所爱之人,生儿育女,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