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心中也有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没想到这蝴蝶佩是珍品, 可到底是宫里的主子赏赐,还是丫头爹留下的信物,她娘并不曾说清。
那几年他们也没放在心上,若早知是贵重之物, 无论是放到慧眼识珠的当铺, 还是积极去找丫头的父亲,他们家也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境地。
如今丫头攀了高枝, 求眼前这一位也是一样。
看这一身清贵不凡的装束和气场, 品阶必然不小, 说不准还是什么天潢贵胄哩!
思及此, 文氏再次伏在地上痛声哭泣:“大人,我那见喜丫头命苦啊!这么多年跟着我没过上好日子,这孩子如今还好吗, 求您让我见一见她!”
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梁寒慢慢弯起唇角,眉目微凉,“还知道什么?都同咱家说了吧, 若是能查到她爹的下落,也是舅母的功劳。”
文氏眼前一亮, 听到这声“舅母”, 心内忽然透快起来, 激动得连声应了好几声,而后将丫头娘如何把孩子送出宫, 一个月给多少银两, 后来又是如何患病去世,连同秋晴如何带孩子进宫之事也一并说全了。
“对了!秋晴一定知道丫头娘在哪一宫当差,还有王伦, 也是民妇和秋晴的同乡,就是他带着秋晴过来的,他一定也知道点什么,您进宫一问便知!”
梁寒眯着眼:“没别的了?”
文氏赶忙点头:“民妇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大人了!”
梁寒淡淡哦一声,无意转动着拇指的玉戒,嘴角的笑意忽泛起阴冷的意味,“怎么听见喜说,那几年你并未善待她,打她、骂她,不给她吃饭是常有的事,有这回事么?”
文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样,实在是她舅舅败光了家财,民妇只好省吃俭用得带着她,对她稍稍严厉,全都是生活所迫啊!打骂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梁寒勾唇一笑,眼底阴鸷丛生,“想好了再说,你的话和她的话,你觉得咱家会信谁?”
文氏霎时吓得跌坐回去,面上泪痕纵横,牙关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地牢阴湿,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寒风,似锋利的刮骨刀在身上碾磨,与男人的清湛的嗓音一样,透着无边的冷意。
这档口,底下人忽然端上一个木质托盘,里头躺着几把明晃晃的刀子,大小形状不已,刀刃薄如纸,寒光凛冽。
文氏登时浑身一颤,七魂去了六魄。
梁寒玉指扫过去,从中挑了一把,慢条斯理地蹲下身,“这些年怎么待她的,一字一句地说给咱家听,若是同她讲的有半点出入,咱家就剜去你一块肉,如何?”
……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风清凉。
梁寒回净室重新洗一遍身,再换了干净的寝衣,睡到她身边来。
半夜热醒过一次,见喜才知他出去了,自己摇着扇子慢慢地睡着,额头又沁出一层薄汗。
梁寒替她拭去汗水,揽到怀里来凉快着。
舒服了很多,见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往他身上蹭蹭,“厂督,你怎么出去啦?”
梁寒道:“办点事,你怎么样,很热?”
屋里已经放了冰块降温,可她身子的原因,只要不在他身边贴着,半夜总能热醒。
见喜闭着眼,软软地抱住他:“今日是答应生生世世陪伴夫君的第一日,夫君怎么能抛下见喜呢?对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梁寒嗯了声:“办好了,来陪你睡觉。”
她睡眼惺忪地摸过去,指尖的梅花瓣不动声色地立起,见喜惊喜地睁眼看过去,笑出了声:“夫君还真是上道,说穿就穿,诚不欺我。”
梁寒抿唇,眸色微微一暗:“我这具身子,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穿什么都一样。”
见喜垂下嘴角,想到昨日看到的那处地方,心里的酸涩又奔涌上来。
她小心翼翼伸手下去,轻轻抚摸那处不带任何温度的领域,再往两侧,指腹触及之处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平整的皮肉。
见喜哽咽了一下,良久才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温热的手掌覆在断壁残垣之上,仿佛修复的良药,将他心底的伤口慢慢抚平。
他叹了声,指尖摩挲着她面颊,“好。”
见喜说:“也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会哭的。”
梁寒柔声道:“往后我不会让你伤心,即便前路再难,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走。”
“见喜,我们该回去了。”他顿了顿,吁了口气,“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趁这几日,我带你去走一走。”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来时盛夏,去时暮夏,不过转眼功夫。
这应该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身心都彻彻底底地懒怠下来,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夜风星河,湖光山色,袅袅炊烟,尘世喧嚣,什么都一一看过。
她窝在他怀里想了想:“再从密道去逛一逛彩灯镇好不好?我这个人不识路,去过一遍也还是记不住,彩灯镇好找,可扶风苑不好找,往后若是走丢了,或者你不在身边,我得认识回家的路啊。”
梁寒吻吻她的鼻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