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醉那一眼动容,全然消失了。
墨珣不知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在一个蝉鸣恼人的午睡醒来,恰闻窗外雨打芭蕉,淅沥作响,摇曳生姿。
墨珣拉着林醉的手,却是没有一点儿要松手的意思。
林醉还是这样,容易害羞。
墨珣来到这方世界之后,每每对上林醉,林醉总是冷着一张脸。哪怕是在面对师父的时候,面上带了敬意,但却仍是毫无波澜的。
这样的林醉,虽是颇有九渊峰大师兄的威仪,但墨珣却并不喜欢。
在墨珣的眼中,林醉不该总这么板着一张脸才是。
就算是修道,那也用不着非得苦大仇深的。
墨珣自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也幸好林醉的“克己”还没有到那种断情绝爱、彻底斩断七情六欲地步。否则,墨珣该考虑的就不是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是否适合转换为道侣关系,而是该考虑如何改变林醉的道途了。
饶是墨珣已经到了渡劫巅峰,经历过九重雷劫,却也没有妄自改变旁人道途的道理。
玄九宗内,一向是不会干涉门人修何种“道”的。
道可道,非常道。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道”本身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与描述,“道冲”即“大道无形”,似有若无。
就算是在同一个宗门,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那所能领悟到的“道”也是不同的。只不过,多数的弟子都是在师父的引导下领悟到关于“道”的一切,所以才会导致了徒弟与师父的“道”相近或相同。
墨珣之前悟道晚,所悟的“道”与他师父的并不相同。因为“道”不同,墨珣表现出来的是肆意,而宗门之中多的是像林醉那样的律己。
墨珣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醉,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他的吻落在了林醉的眉梢,眼角,最后落在了那两瓣薄唇上。
清浅如他,如山泉般清冽,如春风般和煦。
直叫林醉浑身发烫,难以自持。
林醉僵着不动,却是悄悄别开了眼。
“你很紧张。”墨珣疑惑似的皱起了眉,退开了一定的距离再看林醉。
有了一定的距离感,林醉明明应该放松下来的,但他却觉得压迫感比起之前更盛了。
“不是。”林醉下意识否认,他摇摇头:“我只是,还不大适应。”
墨珣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逼林醉了。
是他鲁莽了。
他与林醉先前是师徒关系,突然变成道侣,林醉自然是不适应的。而且,墨珣更担心的是,林醉并非因为自己愿意,而是因为无法拒绝师父。
宗门之中十分讲究尊师重道,今日如果不是自己,而是林醉原先的那个师父问起,林醉是不是也……会答应呢?
这样的想法在墨珣的脑海里扎了根,并且很快就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墨珣暗自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他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
若是后世的那个他,在还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红尘琐事,是绝对不会为了这种事而困扰的。莫说他原就没有找道侣的意愿,就算是真想要道侣,对方只要稍有不愿,墨珣自然不会强求。
合则见聚,不合则散。
很难吗?
但是,世间万物,哪有没有那么多“如果”可言。
修仙之人,本就寿命绵长。林醉此时不过金丹中期,而他亦不过是大乘巅峰,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那……”墨珣打定了主意要给林醉时间,让他好生适应一下,但这话若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总觉得像是在逼迫、威胁一样。
一时间,墨珣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林醉本是等着墨珣开口的,可墨珣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开口,倒让林醉禁不住将别开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墨珣脸上。
四目相对之时,墨珣垂眸道:“我等你。”
一道阳光破空而开,撕开了灰蒙蒙的天际,在墨珣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林醉被蜃楼点为魔修,一开始是感觉不到魔域中压抑的气氛的。但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他便能恢复了对魔域的感知。
魔域之中的一切,都让林醉感到厌烦、憎恶。
这明明是林醉第一次进入魔域,但这样的厌恶却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然而,这些所有的焦躁与不安,在见到了墨珣之后,似乎在一夕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尤其是现在,眼前之人,仿佛是他穷尽一生所寻求的存在。
这种的感觉太过奇怪了。
就像是,他曾在某个距今很遥远的时候,不小心把人给弄丢了,而后耗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去找寻。
林醉有些怀疑是蜃楼对自己识海的影响又卷土重来了。
他自小在宗门之中长大,在修行一途上也是顺风顺水,从未行差踏错,师父也一直好端端的,现在还站在自己面前……按理说,他是不该有这样情绪才对。
可是,心中的悲怆感挥之不去,直压得林醉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