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素程只觉得心头感情十分复杂。听到李涵荣抢白的时候, 他虽然心知墨珣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脑子里偏偏就要乱想起来。伦素程一咬唇, 他也有些责怪墨珣的意思了:如果不是因为墨珣跟李涵荣闹矛盾, 他的考引又怎么会……
“大哥?”墨珣有些担心地看向伦素程。他心里一直觉得素程好相处,但那毕竟是因为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墨珣自然认为自己没错, 可难保伦素程会让李涵荣误导过去。再说了,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考引因为伦素程的原因被偷了, 自己恐怕也很难平息怒火吧?
“素程。”伦沄轲见他不搭理墨珣,立刻暗道不好。两人再怎么说都是兄弟, 哪怕在家里打得鼻青脸肿,出来外头肯定还是得相亲相爱的。再者说了,他俩关系一直不错,没理由因为李涵荣那个小人的一句话就闹僵。
“报官吧!”伦素程看了他父亲一眼, 呼出了一口气,这才伸手捏了一下墨珣的胳膊。他不该怪墨珣的, 不关墨珣的事, 明明就是李涵荣自己心术不正。
“不能报官!”李涵荣的声音尖锐非常, 像一张利爪划破了原本清冷的夜。他麻溜地扑到了伦素程身上,试图从伦素程的脸上看出一丝丝开玩笑的意图。
然而,他失败了。
伦素程沉着脸,瞳孔幽深, 看起来十分认真。
“不能报官。”李涵荣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声音却越来越小。
墨珣见伦素程似乎是想开了, 顿时松了口气。只等这口气送出去, 墨珣立刻阖下眼帘,他什么时候竟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眼光来了?想当初,整个徽泽大陆都在编排他小气,真当他不知道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吗?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没惹到他跟前来,他便懒得理会罢了。
“怎么不能报官?”不知是谁突然反问了一句,紧接着一众考生便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遇上这种事不报官怎么行?这种人就不配参加府试!”
……
李涵荣立刻表现出了不安、狂躁、忿恨的样子,却独独没有一丝后悔。周遭人的说话声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并未仔细分辨,只觉得里头夹杂着恶意的嘲讽和狠毒的咒骂。知人知面不知心,不配参加府试,不愿与这等人为伍,丢尽了临平父老的颜面……李涵荣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哈哈哈哈,你们一个两个的,难道就没动过这等心思?”李涵荣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而后双眼通红地瞪着眼前的人,“好啊!”他甩手在众人面前一挥,“去报官啊!你们去啊!”
因为李涵荣突然失控,导致周围的人不免有些畏惧起来。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李涵荣此时就相当于是“光脚”。他的考引在墨珣手上,而伦素程说要报官,那他就相当于此次的府试之行已经废了。而眼前这些个考生,一个个的还准备参加考试,那么必然不敢跟他起冲突,若是他豁出去了,这些人伤着胳膊、手腕,那不也参加不了考试了吗?
墨珣一听他说话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这人怕不是魔怔了?
“你!”有位站得近的考生指着李涵荣刚要说话,就被他呲牙咧嘴地吓唬回去了。
“哈哈哈哈,我!”李涵荣拍了拍胸脯,“大不了这次府试不参加了,我来年再来!”他笑了起来,露出森森的白牙,“去告啊,去报官!至多判我一个盗窃未遂!”李涵荣步态轻盈,仿佛极度兴奋一般,“关我两天,夺了我今年的考试资格,最多再夺了明年的资格,然后呢?”
也不怪李涵荣会有恃无恐,这回虽然把他人赃并获,但该如何判还是知府的事。再加上李涵荣本身考过了县试,也算是功名在身,并未造成重大影响,恐怕也是从轻发落。
墨珣见李涵荣突然眼珠子一转,竟盯上了伦素程,他脑子都没回过神,身体先冲过去挡在了伦素程前头。而李涵荣瞅准机会猛地就扑了过来,正扑到了墨珣身上。
李涵荣有些后悔,当然,他是后悔适才翻出伦素程的考引时没有顺手撕烂了它。刚才他本来已经能走掉了,却让墨珣坏了事。这会儿又让他挡着,没能从伦素程手上抢来考引。新仇旧恨一起,李涵荣的嘴咧开了,瞳孔放大,干脆地捏住了墨珣的右手,准备把这细细的手腕给弄折了。
折了好,折了就不能去考试了。
李涵荣笑得很是恐怖,是一种极尽癫狂的笑容。与此同时,一股子浓浓的恶意又扑面而来。
墨珣见过这种笑,当初他进秘境的时候,见到一个大乘修士劫杀了另一名修士,并夺了对方的法宝和传承时,便露出了这种神情。
有种……精神不正常的感觉……
看起来是挺恐怖的。
不过后来,墨珣把那人杀了,就不觉得他笑起来恐怖了。
墨珣虽然看起来不高,但劲儿却比成年人大多了。刚才他挡在伦素程前头时,让李涵荣这么一扑,倒把伦素程撞退了几步。而此刻,李涵荣虽是握上了他的手腕,但在墨珣看来——这家伙居然胆敢掐住了自己的脉门!
本来还不当回事的墨珣瞬间就怒了,此时别说掐什么诀了,他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