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树蕙当然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人再也不会活转过来,将自己的头再割掉一回。
但是她还是害怕,被割断喉咙放血、被绑在老槐树上风吹雨打腐肉蚀骨、被埋在门前千人踩万人踏的痛楚,哪怕已经是一去不复返的回忆,也足以让她害怕和惊惧了。
兰畹望着她颤抖的瞳孔:“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那就不要再看了。”
凌树蕙微微摇头:“不,我得看看。”
哪怕是再不堪的回忆,也终究要捡起来。
如此她才能回忆起过去的自己,而不是只听别人讲一讲,像看电影一样看到过去的一切。
那样终究是没有实感的……
兰畹望着她仍旧在微微颤抖但却已经变得坚定的眼神,轻叹一声带她走进城主府。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当年凌树蕙在这里生活时一样。
她是城主的独女,说起来有点可笑,在那件事之前她是千尊万贵的大小姐,是这座府邸中至高无上的小公主,无忧无虑,没有一丝心机。
凌树蕙看着爬满青藤的假山,露出一丝苦笑。
她能看到小小的自己,是如何在这里攀爬,如何在花草树木之间嬉笑。
那么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居然也是经历过的。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两人慢慢踱步,来到书房,凌树蕙深知不需要兰畹的指引,就来到书架旁的花盆架前,轻轻拧动花盆,露出了通向密室的道路。
刚一打开密室,就闻到刺鼻的血腥气。
“爹爹……别杀我……”她依稀听到稚女微弱的呼喊声,苦笑一声抬脚进去。
密室之中有一座小小的石台,像是给孩子预备的停尸台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停尸台,而是刑台。
凌树蕙看到自己被人死死按在台上,四根烧得通红的铁定直直钉入手腕脚腕上,将细嫩的皮肉顷刻间烧得焦黑。
她听到自己的哀嚎声,泪水不知不觉从脸颊上滚下来。
她其实已经害怕极了,但就是太害怕,所以做不出任何动作,连捂住耳朵和眼睛这样的动作都想不起来。
她被钉在石台上三天三夜,在奄奄一息时,密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爹爹……”来人是她的父亲,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
凌树蕙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曾经的生父,用锯子一点点割断自己的喉咙,将她的血放到石台上,激活了红光四射的阵法。
“我都不敢相信……”凌树蕙捂着脸啜泣,“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生一个儿子。”
兰畹无言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当初也不相信。”
他作为主家,察觉到分支中有人私自炼制恶魂时,特意前来查看。却没想到这一家人炼制恶魂,并不是为了行凶作恶,而只是为了炼制出一个阴魂吞噬前来投胎的女儿精魂,好生出一个儿子来。
这比行凶作恶更令人害怕,仅仅是这样一件事情,居然就让他们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这绝不是有人性的人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