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讲:“好,又到我了。我又想起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他们俩一人一个鬼故事一人一个鬼故事的,时间缓缓流逝过去。
10点多,穆济生再一次用不疾不徐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她走到了走廊一看,空空荡荡,空无一人。而后,突然一阵阴风吹过——”
应笑傻傻地听。
可是接下来穆济生就没动静了。
“???”然后呢?
应笑刚刚想开口问“然后呢”,就突然间感受到了一阵小风“呼”地一下吹在自己的眉心上!
应笑其实并不害怕,可这冷不丁的一下子,她竟还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音来:“……嗷!”
而后她就听见自己面前低沉沉的一声笑。
“……”应笑有点无语。
悉悉嗦嗦一点声音后,穆济生似乎又重新坐回对面的沙发上了。穆济生突然吹气,搞出4d的鬼故事,应笑本想表示抗议,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对方笑,应笑一下没脾气了,带着抱怨的“穆医生!”竟然失了抗议的味道,有点儿淡,又有点儿怔然,变成有些不知所谓的“穆医生——”
恶作剧刚刚得逞的穆济生还有点笑意,唇角撩着,回答了:“嗯?”
这回应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怔了怔,说:“没事儿……”
“……”穆济生轻敛了笑意,安安静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延展流淌,七八秒后,穆济生才又回答了应笑,他的声音轻轻的,有平时对着nicu小婴儿们的那种温柔,“……嗯。”
不大自然的气氛散去,两人重新开始“一人一个鬼故事”了。
到最后,应笑鬼故事的存货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开始奔着笑话去了:“好,该我了。一个医生接诊了个皮开肉绽十分可怖的,他并没能成功抢救,于是宣布患者死亡。可是呢,当医生关上办公室门,走在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又黑漆漆和阴森森的走廊里面时,猛地,那个已经死亡了的可怕的脸又出现了!还一步步向他走来!医生吓得大叫一声,转过身子就往回跑!他一边跑一边喊:‘糟糕!我的病历写错了!!’”
穆济生又笑。
“哎,”应笑实在没故事了,她已经被掏空了,开始随便聊,“我们当时全都说呢,最可怕的故事就是‘全部都考’‘没有重点’。”医学院的课本厚度可是非常可怕的。
穆济生问:“应医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xh。穆医生呢?”
穆济生说:“p大。”
“本硕博都p大的吗?”
“没。”穆济生说,“我本科学历。”
应笑:“???”穆济生本科学历?开什么玩笑?
“真的。”穆济生说,“我本科期间考过了usmle(美国医生执照考试)的step 1和step 2,一毕业就开始match美国的住院医了,match期间又通过了step 3。我usmle的分数比较高,实习经历和推荐信也还算可以,一共拿了12个面试,感恩节后就收到了stanford children’s的offer,次年开始当住院医。先是三年的儿科的residency,然后是三年al-perinatal medie的fellowship,再之后开始当主治医生。”
应笑:“……”
这个就是顶级牛人吗……本科毕业就能match上全美前三的新生儿科。穆济生说“我usmle的分数比较高”,那肯定是高到逆天了。“实习经历和推荐信也还算可以”,那肯定是泰山北斗亲自吹出彩虹屁了。面试时的英文口语、专业知识也很惊人。哎。
应笑知道,美国没有主治、副主任、主任这些职称,主治医生就是最牛的。穆济生在云京三院是从副高直接起步的。
“那,”应笑问,“为什么要回中国呢?美国的新生儿科非常强,我知道。”
那边可以接触得到最先进的治疗方法,而且,美国医生的收入比中国医生也高得多。应笑很清楚,在云京三院新生儿科,穆济生这副主任医师未必比自己收入高,不同科室差得太多了。据说美国住院医生一月三五千,入不敷出,可穆济生刚高收入三四年,就回国了。
“说来可能有点可笑。”穆济生把窗帘拉开,远远望着云京三院,他的背影高高大大,又显得有些孤独,“中国现在所采用的各类标准……全是美国的。比如新生儿的黄疸标准吧,足月儿大于2206mmoll,早产儿大于2550mmoll就需要送nicu。可是,美国标准真的适合中国人吗?我有怀疑,很多人都有怀疑,可是我们还并没有一个完善的数据库,于是我们很多时候只能根据经验判断。我……想要为中国的新生儿科做点什么。再说,我在美国将近10年,也差不多了。”
应笑说:“穆医生……”好像更加了解他了。
穆济生又转回身来,他的脸在月色之下有些模糊,又有些迷人,头发拢着一层皎白,淡淡的,轻轻的。
“不提我了。”穆济生的两手插兜儿,“两个人的鬼故事都讲完了,还没来电。接下来干什么?”
干什么,应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