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颂听顾夕颜砍到两百九十文一亩,暗暗咋舌。
还是女人狠,她也敢开这个口。
老王闻言果然变脸:“不成不成,两百九十文一亩我太亏了。”
两年前曾有人开过价,那时的价格是六百文一亩,虽然最后那位买主后悔,交易没成。但也不能因为过了两年便贱卖吧?
“据我所知,这块地烂在您手上已有十年之久了吧?就是因为这块地,您这十年来什么都没做成。四爷若是手上宽裕,自是可以提高一点价格,但我们家四爷也是拿了全部身家来赌一局。若是四爷买下这块地后,跟您一样烂在手上十年,四爷也可能像您一样消沉十年之久……”
顾夕颜展开洗脑式的砍价,听到后来老王都觉得这块荒地能卖两百九十文一亩也不错。
容颂也是
事实上,顾夕颜这番话也确实戳中了老王的痛处。
这块地是老王先辈留下来的,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这块地还不是这样,后来不知怎的就跟中了邪一般,十几年来,这块地寸草不生,越来越干旱,最近两年这块地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附近都不能住人了,他也得搬离。
刚开始还有客人来问地价,后来此地臭名远播,连问价的买家都没有。
顾夕颜见老王激动地掉起了眼泪,突然觉得自己太狠了。
她看向容颂,让容颂继续游说。
她告诉自己是生意人,不能心慈手软,她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容颂拉着老王到一旁的草垛坐下,开始了哥俩好的套路。
两人倒是一见如故,越聊越投契,最后老王也是一咬牙,决定把这块地脱手。
不过,老王坚持要卖三百文一亩地。
容颂和顾夕颜假意到一旁商量了一下,一刻钟后才给老王回复。
老王只想尽快把这块地卖出去,容颂这边更是爽快,立刻决定银货两讫。
这是块荒地,这么多年没有买主,大晋买卖地产的手续也没那么复杂。
此后请托中人,加上容颂这个买主,以及卖主老王,三方当面定好价,旋即书立卖地文契,交纳地价。
当然,老王对这块地恨多于爱,急于脱手这块荒地,立的是绝卖文契。
最后就是依照法例,报官投税,更写档册,这样算是完成这块地的交易过程。
顾夕颜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心,她临走前把老王叫到一旁,对他附耳:“马家村有两亩鱼塘,听闻那鱼塘的主人急需资金周转,您可以买下它。若你信我,这笔生意你做它不亏。”
因为那片鱼塘养了不少肥鱼,而今年年关最缺的就是鱼,鱼价炒得很高。
若老王听她的买下那两亩鱼塘,就当她是给老王的另一种赔偿。当然,老王若不信她,她会自己买下那片鱼塘。
老王将信将疑,在顾夕颜临走前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买下那片鱼塘。
顾夕颜这厢一说完,就后悔了。
有些秘密她自己知道就好,泄露太多对她无益,最怕有心人士知道。但她又觉得老王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她把价格压得太狠,才有心补偿。
她这样的人心不够硬,怕也是成不了什么大事。
她上马车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多事。
容颂还要去一趟户部衙门,毕竟户部掌管田地登记在册事务。
容颂见顾夕颜当甩手掌柜,他打趣道:“严弟不陪我去户部衙门走一趟?”
“四爷您是买主,当然是您去衙门,我不过是账房先生,不用去那地方。”顿了顿,顾夕颜正色道:“你填写的住址是天河街的四海客栈,莫填写你居住的地址,不然我怕有心人士一查,会查到苏眉身上。今晚你就去四海客栈定一间房,从今日开始,你晚上住客栈。过两天,你再租个落脚地点,最好在天河街,天河街附近亦可。待手上宽裕些,你将来以自己的名义买幢宅子。”
户部那地儿她不敢去,终归是有点心虚。
许言卿是户部京畿主事,周暮也成为户部右侍郎,两个熟人在户部衙门当值,她去岂非自投罗网?
“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何信任我?”容颂正色问道。
即便是知道他的身世来历,她们也该知道他以前是纨绔子弟。城郊这块地是以他的户头买下,顾夕颜的心到底有多大?
“因为你值得信任,我也相信你的本事。”顾夕颜见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去衙门办好此事,我和苏眉回天河街等你回来用午膳,待会你先送我和苏眉回天河街。”
容颂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人士,但听顾夕颜说相信他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若换作是多年以前,他还是人人巴结的容四公子那会儿,让他听一个女人的命令行事,这种事他大概率是嗤之以鼻。
但是经过这不到两个时辰的相处时间,他真觉得顾夕颜这个女人很有头脑,聪慧伶俐。
苏眉还悄悄跟他炫耀,称前些日子的木炭事件顾夕颜就是那位幕后者,更让他高看了顾夕颜一眼。
巧的是,他们这辆马车进入天河街主街道后,在周府前被拦了道,正是周暮刚从衙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