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跳起来。
她瞪大浑浊的眼,仿佛看到什么惊恐的东西似的,不住挥舞着枯瘦如枝的手道:“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宁檀险些被她挠到,顿时没了耐心:“快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谁要杀你?”
“去母留子,去母留子……”
不管如何逼问,老妇嘴里只含混念叨着这一句。
“去母……留子?”
宁檀咀嚼着这句话,忽然猛地将妇人狠狠推到在地,惊慌叱道,“你这妖妇,胡说八道!孤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孤是嫡子!”
“娘娘饶命,娘娘息怒……青罗已经沉井了,他们都死了!”
老妇哆嗦着竖起一根手指,“嘘”了声,近乎卑微地哄道,“没人知道二殿下的来历,没人知道。奴婢也不会说的……”
太子宁檀排行第二,这个“二殿下”是谁,不言而喻。
他又惊又怒,狠狠地绞住老妇的衣领,扭曲逼问道:“青罗是谁?啊?你说话!”
老妇被绞得双目暴睁,断断续续道:“青罗是……是娘娘的贴身宫婢,是二殿下的生……生母……娘娘不能生育,所以让青罗……呃!”
刺激之下,老妇一个抽搐,口流涎水倒在地上,已然再问不出什么。
宁檀恍若一阵惊雷劈顶,手脚冰凉地跌坐在地。
先前流言传开时,他一心要弄个明白。而今亲耳听到接生的宫人证词,却只余下无尽的恐慌。
若他不是皇后嫡子,而是卑贱宫女所生,是皇后用来巩固地位的棋子……
那薛家暗中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都将化作泡影。
老妇被拖下去了,宁檀狠狠灌了一壶酒,而后将酒壶掼在地上摔碎。
杀了这妇人吗?
不,不能杀。
母后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心思深沉,他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是将来母后想废他,这个老妇便是最好的谈判筹码。
宁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
等到虞灵犀能下地活动时,**的阳光已然变得凉爽温和,屋檐下的叶片泛起了微微的黄。
藕池栈桥旁几点枯荷兀立,却再也没有一人漫不经心地扬手喂着锦鲤,钓她上勾。
皇家秋狩
轰轰烈烈拔营而去,虞灵犀到底没参与。
一是着实没精力,二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宁殷。
近些日子做梦,她总是会梦见她挥手离开时,宁殷那双黑冰般沉寂的眼睛,视线如刀,刀刀扎在她心里。
她在府中休息了数日,开始静心分析如今形势。
自皇帝三言两语分了阿爹的军权,虞家过得甚为艰难谨慎。
皇帝抓不住虞家和皇子勾结的把柄,渐渐便分了心神,开始使用怀柔之策安抚虞家父子。
宁殷那边……
罢了,还是想法子继续拖延婚期吧。
正琢磨得入神,未料虞焕臣和虞辛夷却提前一天归来了。
“兄长,阿姐。”
听到马蹄声归来,虞灵犀忙不迭迎了出去,问道,“你们不是陪同皇上秋狩去了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她担心是狩猎中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宁殷虽然是个没有资格夺储的“污点”,但他的出现,定然会打乱朝中布局,刺痛一些人的眼睛。
虞辛夷没有虞焕臣那样灵敏的脑子,“嗐”了声,快人快语道:“皇上突发风寒,龙体欠恙,便提前拔营回宫了。”
虞灵犀“噢”了声,倒是松了口气。
虞焕臣将幺妹的小情绪收归眼底,翻身下马道:“对了岁岁,皇后娘娘寿辰在即,方才坤宁宫的女官来传了懿旨,宣你进宫一同贺寿。”
果然,虞灵犀才松开的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
虞焕臣于心不忍。
但相比之下,他更不愿妹妹再因宁殷卷入危险的漩涡中,只好狠了狠心叹道:“你姐姐会陪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岁岁。”
十月初九,皇后寿辰,宫中大宴。
天才刚蒙蒙亮,虞灵犀便下榻梳洗,换上精致温雅的大袖礼衣。
离前世的变故还有一段时间,若她没记错,此时的宁殷应在韬光养晦,深居简出,故而极少在朝臣面前露面。
皇后的寿宴,宁殷应该也不会参与吧?
记得前世姨父要巴结的宴会权贵中,压根没有宁殷其人……虞灵犀一时说不清是喜是忧。
皇后寿宴,每位命妇、贵女的钗饰服饰皆有品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虞灵犀想了想,还是取下了发髻上的螺纹瑞云簪,小心地收入屉中。
巳时,宫门外熙熙攘攘停满了香车宝马。
虞灵犀随着姐姐下了车,便见一抹儒雅清俊的身影走来,环佩叮咚,朝她清朗唤道:“二妹妹。”
薛岑会等候在这,虞灵犀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两家结亲之事人尽皆知,又是陛下与皇后有意撮合,性质大不相同,故而这样的场合,为表皇恩浩荡,她与薛岑应该一同赴宴叩谢才对。
虞灵犀便露出得体的浅笑,回了一礼:“久等。”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