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住进这成华殿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平时楚忻泽几乎只在固定的区域活动,最多也就去到桃林里转转,对地形一点也不熟,几次险些跟丢了那大太监,好在回廊都是相通的,几转几折下到底是靠近了那最终目的地。
只是刚靠近,他就听那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喝,“你说什么,药撒了!”
噗通——
跪在地上的大太监整个身子几乎蜷成一团,不停的颤抖着解释道,“是个小宫女没看路,给撞到奴才身上,奴才……”
只是话还没说完呢,段辰渊一脚就踹到了人的心口上,他自小习武,哪是一般人经受的住的,一脚就将那大太监踢飞出去好几米远摔在了地上。
“朕不想听任何解释。”
那大太监立刻爬起来,哭着道:“奴才没护好药,罪该万死,皇上您要杀要剐,奴才都认了,可是皇上楚相的药耽误不得。”
段辰渊脸色铁青,一旁贴身侍卫岁好见到这幕,立刻跪了下来,“皇上请息怒,就像林总管说的,楚相服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那日拿药方回来时,那郎中就叮嘱过,这药不能断,不然一旦反噬起来是会要人命的,这会天也不早了,熬这药也费时间,您想处置,事后他们随您怎么处置,这会您还是以楚相的身体为重。”
闭了下眼,将胸膛中的愤怒压下,他手一挥道:“立刻给朕熬药。”
楚忻泽在门外看的有些云里雾里的,这会天也不算晚,今天药肯定是能熬出来的,再者,不就废了副药么,段辰渊怎么就弄到不惜杀了贴身大太监的地步,作为贴身侍卫的岁好也不拦一拦,还让他秋后算帐?
正在这时,他就见一小太监手捧托盘,那上托放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碗,双手托举的同时,跪到了段辰渊面前。
似乎早已习惯,段辰渊挽起了明黄的袖袍,而在楚忻泽不解与茫然的视线中,随着那明黄袖袍的挽起,一直被藏在衣衫下的手臂终是暴露人前。
而当看清那自露出来的手臂时,门外的楚忻泽瞳孔猛的一缩的同时,一直平静安放于扶栏上的指关节倏然用力,几近发白。
但见麦色的手臂上,满布无数平整的伤痕,不少已然结痂,不少还处于半愈合状态,而在接近肘部,有一条格外清晰,分明就是刚伤的,上面似乎还刚上过药。
一旁的岁好见到这幕,眼底划过丝复杂,却是一句话没说,沉默的自那托盘上拿起一物,也就是这时楚忻泽才发现,原来随那琉璃碗一起递送过来的,还有一把嵌着宝石的匕首。
那匕首的刀刃泛着锋利的寒芒,想来只要稍稍用力,定是血流不止。
接过人手中的匕首,段辰渊拿起,没有半分犹豫的往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下一秒那鲜血自伤处涌了出来,他却是极为熟练的将之放到那琉璃碗上空,让那血液一分不漏的全滴到了那碗中。
楚忻泽就这么看着那原本透明的琉璃碗,一会的功夫就被渲染成了妖冶的暗红色,而从头到尾,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似对这幕习以为常。
终的,接了整整小半碗后,那小太监才托着琉璃碗走到不远药炉旁,将那血全部倒进了药罐中,而岁好则是熟练的用金创药给人止着血。
好一会儿,血止住了,段辰渊将袖袍放下,哪里又见的到那满身伤痕的模样。
看到这里,楚忻泽还有什么不明白,所谓的龙血药引,就是段辰渊的血,一朝天子,可不就是真龙。
难怪他这些天来,再未在人身上发现伤口,并不是真的没有伤口,而是都被那衣衫掩在其下,想来是那天他看到人手上的伤,对方怕他起疑,再也不敢划手指了吧。
是啊,他是一代帝皇,出行奴才成群,怎么可能会伤到手呢,不过是怕他知道以血给自己做药引,自己不再吃那药罢了。
而那所谓求了两天一夜的药方,又有多不易呢,分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在他这里博好感的筹码,可是从头到尾只是一句话带过,从不让自己知道他私下付出了多少。
楚忻泽忽的觉得心口堵的厉害,像是自诩隔绝一切的冰川中,忽的飘落进一簇火苗。
它用着自身散发出的灼热,让那原本强硬的冰面渐渐消逝,融化,让原本的冰寒化为一捧散发着暖意的清泉,汩汩进心间。
或许是它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心口像被给团团堵着,闷着,令他呼吸困难,甚至有种眼睛里进了风沙的错觉。
缓缓闭上眼,压下眼底翻涌而来的酸与涩。
段辰渊,你私下默默的做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定定的看了那人一眼,楚忻泽敛下眼底的无数复杂情绪,到底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既然你不愿让我知晓,那我又该如何告诉你,我已知晓了。
满脑子都是浆糊的楚忻泽并没有回殿,心不在焉下,却不知道走到了哪个偏殿。
这偏殿明显没有人住,里面很是冷清,花草都没人打理,很是凄凉,倒是正适合楚忻泽发呆。
只是好半响叮着眼前的桃树发了好一会儿呆的楚忻泽,却忽的注意到一个问题。
这都四月了,这殿里的桃树难道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