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质,以物相赘,如春秋交质子是也,然而最早的质子事件,还要从商朝说起。

八百多年前,商纣王因忌惮西岐部落势力,担忧西岐谋反,于是将西伯侯姬昌囚于羑里,作为要挟西岐的人质,但最终商朝最终还是被西岐部落所灭,而后周朝兴起。

东周时,已无号令诸侯实力的周平王,为了安抚不满分政于虢的郑庄公,将太子狐送去郑国为质。此等违背君臣礼制的行为,让郑庄公感到异常满意,他没有选择送回太子狐,反而将王子忽送去了周国以做交换,由此互质现象兴起,渐渐变成了一种外交手段。

当时间来到彻底礼崩乐坏的战国时,质子外交已经到了滥用的地步。

此时的战争性质,早已和春秋时期大不一样,一百四十多个国家打到战国晚期,只剩寥寥七个。国与国之间尔虞我诈,是战国的特色和常态,这也导致各国间本就不多的信用值濒临破产。

但国家与国家的关系,不会总是势同水火,哪怕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国也是如此。比如在面临共同的敌人时,曾互为死敌的两国又会有合作的需求。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合作的前提是信任,谁都怕结盟队友突然来出无间计,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如何获取他国信任成了各国共同的难题,而质子外交就成了仅剩的选择。

在赵国,各国质子都被统一安置在邯郸以西的区域,当地人称其为质子巷。

秦质子异人出逃后,住在秦质子府的只剩他的妻子赵姬,以及五岁的儿子嬴政。因秦赵关系恶劣,导致他们母子在质子巷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仅平日所用皆是粗鄙陋食,所着都是粗布麻衣,府中被派来伺候的赵国奴仆婆子,更是不将二人放在眼里,阳奉阴违苛待他们不说,暗地里还会克扣府中本就不多的物资。

这一切赵姬并非不知,但他们能活到现在已是天大的侥幸,因此她处处小心谨慎,不愿与人发生冲突,唯恐丢了性命。

只是她的再三忍让,不但没让母子的境遇好转,反而助长了府中奴仆的气焰,他们越发变本加厉。

昨夜突降大雪气温骤降,赵姬和小嬴政在半夜被活生生冻醒。她醒来一看,发现火盆里已经熄灭的炭灰是湿润的,临睡前掩好的窗户还被打开了半扇,这说明是有人动了手脚。更要命的是,嬴政被冻醒后发起了高热,额头烫得令人心惊。

赵姬心急如焚,质问起府里的奴仆婆子。

“估计是有黄鼠狼把窗顶开钻进去了,撒了泡尿把炭火浇灭了,”为首的吊梢眼婆子心虚一笑,搔了搔耳朵继续狡辩,“我们昨夜睡的早,哪里知道会下雪。小孩子发个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捂一捂,出出汗就好了。”

这般的强词夺理,使赵姬越发生气:“政儿可是秦国王孙,要是他有个好歹,赵王绝不会饶过你等!”

只是赵姬这话非但没起任何作用,还引来了几人的嘲笑讥讽。

“哟,还王孙?也不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敢摆秦国王孙的谱?”

“邯郸城里谁不知道,秦质子异人逃回秦国后另娶了新夫人,还生下了真正的王孙。至于你那个乖张的儿子,是不是秦国王孙还真不好说。”

见赵姬被气得脸色通红,牙齿上下打颤,吊梢眼婆子仿佛受到鼓舞一般,嘴里吐出来的话越发恶毒。

“赵姬你虽侍过两夫,但还算尚有姿色,要是那个拖油瓶没了,岂不更容易再嫁他人,做个洒扫妾也未尝不可。”

这话彻底激怒了赵姬,她抬手就冲对面婆子的脸上甩了过去,给了对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寂的院子里极为清晰。

那婆子捂着树根似的老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抡圆了手臂居然想要动手打回来,最后被另一个婆子给拦住了。

“算了,要是真伤了她,你我不好交差......走走走,我们回屋烤火去,任他们自生自灭。”

一众奴仆婆子各自散去,没人愿意出门为赵姬请巫医来。无奈之下,赵姬只能来到质子巷另一侧——燕太子丹的府邸。

燕太子丹是今年春天来的赵国,他的父亲燕喜刚当上燕王,就迫不及待将燕丹送到邯郸为质。

相较于其他质子的傲慢无礼,对他们母子的视而不见,这个燕丹倒是礼数颇为周全,刚来质子巷的第一个月,就带着礼物拜访巷中各大质子,还来了他们的府院,甚至还曾邀请政儿去郊外猎雁。只是没人教过政儿骑马,他拒绝了燕丹的邀请。

因此,赵姬下意识想到了找燕太子丹帮忙。

只是燕太子府的下人并不像燕丹那般好说话,哪怕赵姬再三向对方告知自己的身份,也没得到半点好眼色。

“秦质子夫人又如何?我只听我家太子的。”燕质子府的门卒拉长了声音,趾高气昂地说,“赵王在宫中设下了鹿宴,我家太子前去王宫赴宴了。”

赵姬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恳求道:“那可否借一辆马车与我......”

“不可。”

还不等赵姬把话说完,门卒转身就将大门重重关上。吃了一鼻子灰的赵姬,再次无功而返。

摸着儿子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