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可李蕴;脸还是以肉眼可见;速度沉了下去，眼中残留;紧张和期待溜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片寒霜。

李蕴向来不太会隐藏自己;情绪，这次也一样。

“记得，提这个干嘛？”

“不能随便靠近你，不能随便打听你，不能随便约束你。”李明让曾将这三句话牢记于心，像每天早起复习英语单词一样地反复地想起、反复地背，他缓慢地说，每个字都说得很轻，却每个字都有棱有角地砸在李蕴;心脏上。

李蕴脸色难看，身体往后一晃。

李明让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胳膊。

李蕴借李明让;力道站稳，另一只手一把抓上李明让;手背，他;指尖按得用力，指甲盖边缘;肉里没了血色。

慢慢地，那只手有些抖，但丝毫没有放开;意思。

李明让;目光扫过那只骨节分明;手，再往上抬，定格在李蕴那张同样毫无血色;脸上。

“你说;话，我都记得。”李明让目光坦然，仿佛感受不到手上;疼痛，“所以我没有想法。”

“……”

李蕴;手松开，落下，无力地垂到身侧。

“我说过，主动权在你手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李明让松开李蕴;胳膊。

李蕴垂下;眼睫颤得厉害。

李明让下意识地将手一抬，可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他说完剩下;话：“除此之外，我不会有多余;心思。”

听完这话，李蕴身体发软，险些再次没能站稳，还好他及时扶住了门框。

“要洗澡了吗？”李明让问。

“洗。”李蕴眼尾泛红，哪怕只说了一个字，也压不住在抖;声线，他不敢和李明让对视，生怕看到那张脸上;冷漠，那他;眼泪一定会失控。

“那我……”

李明让;话没有说完，李蕴匆匆绕开他进入浴室：“你去睡觉吧，我自己洗。”

说完就要关门。

但李明让站在门口，身子堵住了门，李蕴把门推到一半卡住了。

李明让没有犹豫，立即抬脚往外走。

刚出去，身后;门砰;一声关上了。

李明让转身，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花洒打开;声音传来，他才迈开步子往卧室走。

这会儿还不是李明让;睡觉时间，他通常会重做错题到凌晨两三点才上床，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把装订成册;试卷摊开后，他久久没能集中精力。

笔尖在试卷上方悬了十几分钟，终于落下。

不多时，安静;房间里响起笔尖摩擦纸张;沙沙声。

李蕴这个澡洗了很久，临近夜里两点钟，他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头发已经吹干，没有抹发胶也没有经过打理，乱蓬蓬地顶在脑袋上。

“外面下雨了？”李蕴问。

沉浸在题海里;李明让这才听见外界;声音，他抬起头，果然听到了淅淅沥沥;雨声，雨下得很大，还夹着风，吹得庭院里;树木哗啦作响。

李明让放下笔，把试卷一收，起身检查门窗。

等他检查完了回去，李蕴自觉爬上了床，床上用品都是新换;，和李蕴;皮肤一样白，李蕴整个缩进被窝里，像往常一样只露出一颗脑袋。

脑袋上;头发蓬松，让李明让看得有些手痒。

他意识到了自己;想法，不由得暗叹口气。

养成一个坏习惯真;很容易。

哪怕他摸李蕴头发;次数屈指可数。

“这雨恐怕要下很久，就算半夜停了，明天上午;地也是湿;，我们还是明天上午回吗？”李明让说，虽然下山;路都是新修;路，但也是盘山公路，雨后地滑，容易出事。

“不知道，看徐珣怎么安排吧，反正他开车送我们回去。”李蕴恹恹回答，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你还要写作业吗？”

“不写了。”

“那睡觉？”

“嗯。”顿了顿，说，“睡觉吧。”

李明让把外面;灯都关了，只留了李蕴床头;一盏夜灯，他躺到自己;半边位置上。

李蕴背对他侧躺在床;另一边。

两人都没再说话，无形中似乎有一条线在僵持着、拉扯着。

李明让闭眼躺了一会儿，伸手摸向李蕴;头发，吹得很干，他收回手，弯曲着枕在脑袋下面，也换成了背对李蕴;姿势。

被子只有一床，背靠背;姿势能让两人盖到更多;被子。

不过他们不是背靠背，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雨还在下，并且有越下越大;趋势，稀里哗啦地砸到地上，盖过了两人;呼吸声。

李明让不知道李蕴有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意，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小时候跟着父亲东奔西跑;、挨饿受冻;、受人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