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确实败落了,但他家照样还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薛太太王氏是很亲近姐姐,但这人一旦有了儿女,当然还是儿女最重要,姐妹哪里能比得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就像王夫人,还不是照样更在乎自己的儿子,至于薛宝钗会不会被她儿子善待,她不在乎,她觉得有自己这个姨妈照顾薛宝钗,就够了。
但薛太太并不这么想,如今贾宝玉就可以为了保住袭人拼死,日后袭人生了儿子,哪里还有别人的立足之地?
是以薛太太坚持要袭人打掉这一胎,王夫人不想跟自己儿子闹得太僵,便劝妹妹忍下,说了一肚子的好话,大抵意思就是,有她给薛宝钗撑腰,不会委屈薛宝钗。
可如今婚事都没定下,你就已经在偏心你儿子了,日后你还能为了你儿子偏帮她的女儿不成?
王夫人在薛太太这里的信誉值已经打了折扣,再加上薛蟠气愤妹妹受了委屈,闹着要搬出去,最后薛太太见王夫人要依着宝玉,便同姐姐大吵了一架,搬出了荣国公府。
保龄侯府就更不用提了。
老侯爷生了三个儿子,长子长媳死的早,只遗留史湘云这一丝血脉。
嫡次子史鼐继承了保龄侯府,嫡幼子史鼎靠自己博了个忠靖侯。
这史湘云如今就住在三叔忠靖侯家里,长兄遗留的血脉,忠靖侯史鼎虽然不会管内宅的夫人如何教导史湘云,但他绝不会把史湘云嫁给贾宝玉。
金陵四大家族,原先是贾史王薛这样排,可如今地位最高的,其实是史家。
因为贾家一门双公的爵位早就没了,官位最高的也不过就是贾政这个工部员外郎。王家虽然有王子腾,但他家没有爵位,一旦王子腾没了,王家也就垮了。薛家更不必提,只剩下妇孺,薛蟠根本就鼎立不了门户,还总是惹祸。
只有史家,不但爵位没有降低,还成了一门双侯。
贾宝玉不过是荣国公府贾政的嫡次子,如何配得上侯府的史湘云?就算史湘云的父母都没了,可她还有两个当侯爷的亲叔叔。
史湘云再不受侯府重视,那她也是侯府的千金,史家两位侯爷不想被人说苛待兄长遗孤,就得挑个好人家将史湘云嫁了。
如果贾宝玉没有闹出这样的丑事,凭着老太太的老脸,这亲上做亲也并非不可。
反正长兄早已经亡故,有老太太撑腰,史湘云也惯来喜欢跟在宝玉身后,想来也是有些想法的。
但是,贾宝玉千不该万不该,在婚前就让丫鬟有孕。
你可以在订婚前就同身边的丫鬟有首尾,但你得注意不让她有孕,有孕了也得尽快处理。
贾宝玉不但没有处理,还拼死保护这个丫鬟。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史湘云整日里跟着贾宝玉身后‘爱哥哥’‘爱哥哥’的喊,他们也得尽快给史湘云定下亲事,然后嫁出去。
陈蕴藉同邵宜年吃完这顿酒菜,整个人都懵了。
怪不得堂姨不跟黛玉说,这种事,怎么好说给黛玉听?
告别了邵宜年,陈蕴藉整理了情绪,骑马去了庄子。
庄子上的管事在门口站着,见到陈蕴藉,立马迎上来,“二爷,您可来了,那位阮家小少爷闹着要走呢。”
陈蕴藉把缰绳甩给管事,快步进了庄子。
“阮少爷,请再等等,我们二爷很快就来了。”青墨挡住阮清竹劝道。
阮清竹想拨开青墨,抬头就见到陈蕴藉走来,动作一顿。
青墨见他安静下来,扭头一看,立刻放下手,“二爷。”
陈蕴藉摆摆手,“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青墨退了下去。
阮清竹看着陈蕴藉,“陈二爷?”
“阮少爷,不如坐下说话?”陈蕴藉笑着道。
阮清竹曾看着陈蕴藉带走张姑娘,知道这位陈公子是个好人。
但他不知道陈蕴藉强行把他留在这个庄子上,到底想干什么。
原以为陈蕴藉是因为对阮家印象不好,要对付他,可现在看来,这位公子对他也没什么恶意。
“陈公子拦住我,到底有什么目的?”阮清竹疑惑极了。
陈蕴藉让人奉茶,然后挥退了下人,看着阮清竹稚嫩的脸,“阮少爷想离开京城?”
“我不离开京城,又能如何?”阮清竹苦笑道,“京城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陈蕴藉闻言微怔。
他原以为这位少爷只是想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如今看来,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如果不离开京城,他很快就会遭到报复。
只有离开京城,他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陈蕴藉不由叹气,“你变卖家产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要离开京城?你想平安离开京城,是不可能的。”
阮清竹到底还年轻,不知世路,听了陈蕴藉的话,不由恍惚。
旋即,他苦笑道,“我阮家作孽太多,也是……报应吧。”
“可你没有作孽,你还曾帮过许多人,否则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陈蕴藉道。
阮清竹平静的道,“那又如何呢?我是阮家的人。”
所以,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