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子,你骂……”阮太太火冒三丈,难听的话没有说完,阮家门内冲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急声打断了阮太太的话,“太太息怒,太太息怒。”
冲出来的是阮家的大管家,虽然是个下人,但却是阮家老太爷跟前的人,阮太太也不敢在公公的心腹面前耍横。
她咽下没说完的话,疑惑的看着急匆匆跑出来的大管家,“许管事?”
许管事淡淡看了阮太太一眼,卑躬屈膝的走到陈蕴藉面前,“陈二爷,太太没见过世面,没认出您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陈二爷,海涵。”
阮太太纵然跋扈,但也不是完全没眼色的蠢货,连她都要给七分尊重的许管事,在这年轻公子面前跟个孙子似得卖好,显然是惹不得的。
她之前没仔细看陈蕴藉和黛玉,只是被他们的话激怒,才口出恶言。
可现在许管事卑躬屈膝,她才仔细的打量两人,看清楚两人身上的衣料时,神色微变。
本朝对于士农工商穿什么料子的衣服没有什么限制,有钱买就可以穿,但最好的那批料子都是默认上供,基本上只有皇亲国戚,和一些权势极高,得了皇上赏赐的人家能穿。
那个戴帷帽的姑娘,身上的料子虽然好,但还不及那年轻公子,他身上穿的,是贡缎。
阮家做的就是布料的生意,如何分辨不出贡缎?
这位陈二爷,是她惹不起的人。
陈蕴藉平日里也不会口出恶言,今日就是故意在激怒这个阮太太,想借势收拾她一顿,哪知这阮家居然还有认得他的人,倒是把他的盘算给打乱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只是一些口角,陈蕴藉还真不能做的太过分。
“许管事,你们太太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咱们家的教养,便是皇上都称赞过的,你家太太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比皇上还尊贵?”虽然盘算被打乱,可也不妨碍他借题发挥。
实在是阮太太之前骂人的话,说得太快,又骂得很不恰当。
许管事面色剧变,把皇上都抬出来,他阮家有几条命赔?
“陈公子息怒,待小人禀报老爷,一定严惩太太,给陈家一个交代。”
陈蕴藉面带寒意的道,“何必惊动你家老爷呢,等我回去说一声,让我祖父去问问皇上,这阮家到底是哪家的天皇老子,连皇上称赞过的教养,也能……”
“陈二爷饶命,陈二爷饶命!妾身瞎了眼,有眼不识真仙,冒犯了公子,不,冒犯了陈家,陈二爷饶了妾身这条贱命吧。”
阮太太原本想着,她也只是骂了一句,许管事已经打断了她更难听的话,这小公子应该不会为难她,岂知他居然想闹到皇上跟前。
如此,即便将她最大的靠山请来,也救不了她。
于是,阮太太果断的跪到了陈蕴藉面前求饶,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额头磕的通红,发饰也乱成一团,狼狈得不忍直视。
陈蕴藉:“……”
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想让这阮家的老太爷狠狠的收拾阮太太一顿,
哪里想到,这阮太太如此能屈能伸,说跪就跪,说磕头就磕头,说求饶就求饶。
他一下子词穷。
黛玉也是大开眼界,看着陈蕴藉语塞的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
“蕴藉哥哥?”
陈蕴藉看了她一眼,心里叹气,摆摆手,“起来吧,你骂的虽然是我,辱的却是我陈家门第,自己去我家赔罪吧。”
阮太太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起身退回了门内,眨眼间跑没影儿了。
许管事想着这位小爷是因为看不过太太辱骂张姑娘才出头,便走到张姑娘,“大奶奶,太太也是失去儿子,才一时想不开,请回屋吧。”
张姑娘神色平静的坐在地上,淡淡的道,“妾身已经被阮家族谱除名,不再是阮家的媳妇,这一声大奶奶,妾身当不起。”
陈蕴藉原本还担心张姑娘被哄回去,听了这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愤怒。
阮家居然还是族谱除名了才将张姑娘赶出来的,太绝了。
许管事好说歹说,张姑娘就是不进去,他也不好强行动手,小心的看了陈蕴藉一眼。
他叹了口气,道,“大……张姑娘,你既然不肯再进阮家的门,又为何要坐在阮家门口?”
“家父的东西,阮家还没有还给我。”
许管事面色微变,“张姑娘,咱家可没拿你父亲的东西,你快些走吧。”说着,转身进门,让人关门。
阮家的门关上,周围的百姓才开始议论纷纷。
“张姑娘太可怜了。”
“阮家不是人呐,玷污了人姑娘娶回去,还这样糟蹋。”
“听说张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被阮太太一碗药打下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阮家如此丧尽天良,早晚要遭报应的。”
“兄台,这可是在阮家门前,你说话小心些,别被他们听到了。”
“张举人被阮家如此残害,仅剩下张姑娘这一丝血脉,若非阮家不做人,张家怎么会被迫害得家破人亡?作孽啊!”
“张家的屋子、田产都被阮家霸占了,居然还将张姑娘赶出来,着实可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