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风好像大了起来。 它们从破碎玻璃窗里钻入,发出的尖啸让闻柏舟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他单手解开了安全带,又小心翼翼地把律恒扶正。 律恒半边脸已经被血染红了。淌下的血被头盔阻挡,将羽绒服的高领全都染红。 狂风呼啸中,车外打来的光突然闪了闪。 有人在狂风后面拿着扩音器大喊:“里面的,下车!” 闻柏舟刚要动作,一股力量就突然钳住了他的手。 律恒艰难地坐直了身体,他低咳了两句,喘息着道:"别下去。" “恒哥你还好吗?”闻柏舟紧张地问,“我不下去。傻子才下去呢!头盔要不要给你摘了?” 律恒大口呼吸着,闻言就难耐地说:“麻烦了。” “不麻烦的。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我给你上药?”闻柏舟一边说话,一边摘下了律恒的头盔。 手伸过去,能感到外面的风正过着黄沙往里灌,只是摘个头盔,就打得他手背生疼。 摘到一半,他突然停了动作:"恒哥你等一下。" 他站起身,撑着驾驶座的椅背俯下身去,伸长了手将车门玻璃上的钢铁挡板给挂上了。鱼贯而入的风沙顿时被挡在了挡板之外。 前方的车灯又闪了闪。 对面的人恶声恶气地喊:“叫你们下车耳朵聋了?!再不下车老子一炮轰了你!” 闻柏舟侧头看了一眼,律恒握紧了他的手。闻柏舟回过神一看,就见律恒微微摇了摇头。 他连忙安抚道:“恒哥你别慌,我肯定不会下去。他们拿不出弹药来轰我们。” 刚刚他就想过了,会用车祸的方式来做袭击的,要么他们还想要这辆车,要么他们手里没有弹药。 在看清袭击车辆的那一瞬间起,闻柏舟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就逐渐归位。 他想,为什么过来的运输队没遇上这群人,反而是他们遇到了。是因为运输队人多? 这个理由显然站个任脚。 能用这种方法袭击重型战车,如果手里还握有弹药,还能怕一个运输队吗? 这种风沙天里,哪怕和运输队打起来了,他们人少又没辎重,大不了转头就跑 。运输队的战车可不敢抛开运输车去追击他们。 或许是因为天气不合适?前几天可没有起这样的大风。 一定要借着风沙才敢做袭击,那闻柏舟就更加确定,他们手里没有弹药。手里火力不足,才会挑剔天气。 不然想打就打了,还挑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闻柏舟甚至还想到,律恒说过花城是附近几个大区的粮仓,附近各个城市的运输队都要来花城交换粮食。 而这条路,是从花城出去的必经之路。 他们刚离开花城负责维护的区域就遇上袭击,显然不是什么意外。 对方大概率想要抢粮。而且不仅仅只是抢粮。 车里的粮食他们要,车他们也想要。 会用这种手段抢物资的,似乎也不用做他想了。 不管是律恒还是其他人,都反复对闻柏舟强调过:地面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执念地面一定要上地面生活的,有要肉身化大地要葬在天地间的,有不想拖累地堡、拖累子女而悄悄离开的…… 那么自然也会有,不满地堡种种,决定出去闯荡的。 而这样的世界里,出去闯荡,能闯荡个什么? 无非就是和一群一样的人聚集在一起,打劫其他地面人,甚至去打劫驻扎点。胆子大了,做出打劫运输队的事情,也不算意外。 地堡能管得住人进去,又哪里能管得住人离开?更别说去管离开的人是死是活,是向善还是作恶。 车外的车灯再次闪了闪,同时他们的战车猛地一抖。 闻柏舟正支着驾驶座椅背,弯腰探头用纱布给律恒擦血。车身突然一抖,闻柏舟没有防备,直接倒了下去。 “唔。”律恒闷哼了一声。随即他用手抱住了闻柏舟,低声问他:“没事吧?” “我没事。”闻柏舟撑着律恒的大腿爬起来,紧张地看着律恒的脸,“你有没有事?背压倒没有?" 律恒正要回答,就听对面那人得意洋洋地大喊:"下不下来?!再不下来,下一枪可就是你们的脑袋!” “从声音判断,是传统钢弹,不是高能激光枪。”律恒低声说,“打不破我们的车。” “那我就放心了。” 闻柏舟转过头,冷静地问,“芬里尔,会开车门吗?” 芬里尔支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