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到“设其裳衣,荐其时食”的地方,戚连安稍稍顿了一下,忽想起程月鸾在穿堂里,纠正了他这里的错处。
嗯……程月鸾都替他纠正过了,他不能再背错了。
戚连安拉回思绪,专心背完后面的篇章。
随后,堂内掌声雷动,连汪先生都刮目相看,怎么今日这孩子竟开始背书了,还主动往后背了两章!
幕僚笑着颔首,默默道:不错。倒还有救。
同窗拽着戚连安的袖子,崇拜道:“五郎,你可以啊,一气儿背了五章!你不是说你最近爱玩你那画眉鸟,莫不是对我们使的障眼法,其实背地里偷偷念书去了!”
“五郎,你可真厉害,一字不错地背了五章!这五章我背了三天没背下来,你怎么背的啊!”
“……”
戚连安小脸黑着,怎么背的,鸟在他头上拉屎,被逼着背的!
可这事儿,他怎么能对人言,便抿着嘴角,不肯告诉同窗。
同窗们都在闹戚连安,逼着他说速记的好法子。
“快说快说,不说今天不放过你。”
戚连安脸颊发红,不高兴地推着他们道:“我没什么好法子!就硬背下来的。”
哼,鸟在头上拉屎,是什么好法子不成!
一个个的竟都抢着要知道。
汪先生敲了敲讲桌,沉声道:“肃静。”
戚连安都开始背书了,其他学生,更不敢胡来,个个安分守己地坐着,盯着自己面前的书。
汪先生轻咳两声,说:“戚连安今日书背得不错,大家往后要向他学习。你们都是戚家儿郎,好好读书,才不堕戚家先祖的风骨,也对得起戚家长辈为你们征战沙场付出的血泪。”
这番话将学生们都说羞愧沉默了。
戚连安拿着墨条脸红……汪先生竟夸他,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说起来,都是因为他今日书背得好。
许是早上开了好头。
戚连安奇怪得很,今日一整天,都在专心听先生讲课。
他才发现,读书也还……不是那么无趣。
下了学,戚连安心事重重地回院子,院内仆妇懒散,丫鬟坐在台阶儿上翻花绳,奶娘又不知道往哪里赌钱去了。
小厮提着鸟笼子过来问:“五爷,您不在,这画眉鸟叫了一整天了,搁哪里?”
戚连安愣了片刻,很快想起这只鸟在他脑袋上拉屎的事情。
这玩意儿是祸害,还能放他这儿吗!
他瞪着小厮,斥道:“当然是还给月柔姐姐!还不快去。”
小厮便提着鸟笼子跑了一趟程家。
程月柔小憩才起来,听说画眉鸟被还了回来,瞬间吓清醒,戚连安可是最喜欢她送的东西,怎么会把画眉鸟送还回来了。
这、这怎么和戚连珩一个样,竟都不要她的东西了!
戚连珩那边,他听了小厮状告程月鸾让鸟在戚连安头上拉屎,上值的时候,脸黑了半个时辰。
这是什么教孩子的不雅法子,难道这般教,戚连安就能好好念书了?
术业有专攻,她不善教孩子便不教,自有先生管教。
何必胡乱折腾,做出这等不雅之事。
这样一闹,五郎如何肯去学堂念书了。
下值后,戚连珩便径直回威国公府,路过族学时,正好碰到汪先生,便问道:“汪先生,今日五郎去了学堂没有?”
汪先生连连笑道:“当然去了,而且五郎今日表现很好。”
戚连珩皱了眉头:“……表现很好?”
汪先生料想是自己往程月鸾处禀消息有了效果,便夸道:“是的,表现很好,大太太真是教弟有方啊。”
戚连珩:“???”
教?弟?有?方?
戚连珩嘴角一抽,问汪先生:“您当真没有措辞失误?”
汪先生笃定道:“没有。五郎顽皮,倒也不是全然没救,日后还请大太太多多管教五郎。”
……怪哉。
戚连珩疑惑地回到威国公府,人刚进院子,他父亲的幕僚便迎了上来。
一般幕僚主动找他,都是有要事相商。
戚连珩肃然走过去,抱拳问道:“先生,可是父亲来了书信?”
幕僚笑着摇头,作完揖,说:“不是,我是特地来告诉世子爷一个好消息。”
戚连珩神色轻松了些,问道:“什么好消息?”
幕僚得意分享:“今日去族学里巡视,汪先生表扬五郎了。”
戚连珩:“……”
便是这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