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在这样的场合,直接将庞方国中的变故一口说了出来。
“他言之切切此事有殷人在背后指使,如果我贸然插手,则有挑衅殷国之嫌,希望我能袖手旁观。”
庞人们没想到怀桑会如此狡猾,脸上纷纷变了颜色。
人人都知土王与柳侯的交情,也知道土国是支持女王当政的,如果王女好流亡到土方,向土王求助,土王未必不会借兵。
但要把这事和殷国扯上关系,一旦土国的士卒攻打庞国,王师怀桑要以土国挑衅殷国所属的名义请殷襄助,那土方也自身难保。
要知道土方并非殷的诸侯国,殷还对土方觊觎已久,只是没有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罢了。
“他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阿柳那样的人,连枕边人都无法过夜,怎么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杀了?”
肥乙叹气,“何况她对这个儿子一直都看不上,经常我和抱怨,说不求他有怀桑那样的成就,只要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就已经满足了。还说,若他以后流落到土方,还请我多多照顾他。”
“哎,我当然会照顾她的孩子……”
提起自己的“老友”,肥乙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可奈何。
“可谁能想到,先来的,却是阿柳最自豪的孩子,是阿好你?”
阿好听着肥乙说着他和母亲的过往,得以窥见母亲另一面的同时,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柳侯怕是早就预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在王位上会有一争,也预料到儿子会不是女儿的对手,所以才早早安排了他的后路。
如果阿好不能容这个弟弟,那他便可以来到土方,在老友的照顾下过完平稳而富足的一生。
“既然阿柳都对我做了这样的托付了,那就说明她心中属意的庞王人选是你。若庞国真有变故,怀桑该做的是杀掉子期,而不是该威胁我不要干涉庞国的国政。”
肥乙“嘿嘿”地冷笑着,浑浊的眼眸眯起。
“阿好,你实话告诉我,害了阿柳的,是不是怀桑那阴险小人?”
肥乙已经是个老叟,虽然有头痛的毛病,然而躯干却一直挺得笔直,声音也洪亮有力。
作为一个和柳侯同时期的首领,他的身上有和柳侯一样千锤百炼过后的强硬气质,这些不因为他的老迈而有所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土王可以说是阿好最大的盟友,所以哪怕如此照实说如同自曝家丑,但阿好还是哽咽着点了点头。
“是。”
土王和她母亲的感情是私交,而母亲已经死了,土王与阿好之间的一点香火情又能有多少?
阿好是个理智而本质上悲观的人,所以她从未期冀过其他国家的人会为了庞国的王位之争付出什么,也从未产生过向其他人请求援助的心思。
一条道走到底,那也是她自己走。
所以此番他们来土方,只为补给和休整,并没有想过要土王为自己“伸张”什么正义,评判什么公允的想法。
至于向土方借兵,那更是没有奢望过。
正因为如此,土王先提起这件事,还告知了怀桑曾经为此私下联络和拉拢的事情,这样的情义,就极为珍贵。
阿好向来高傲,但这位母亲的友人却值得她用谦虚诚挚的态度回禀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国中有亲眼目睹的国人逃了出来,九死一生地找到了我,告知了我们此事。此人现在还在我们使团里。”
“我早就知道怀桑有朝一日必反!当年他还跟在你母亲后面时,我就看出他是个有野心的,但你母亲却愿意相信他,不愿意听我的将他赶走,方有今日的祸事!”
他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阿好,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这真是意外之喜!”
“将军,您还不谢过土王援手之情!”
一干来赴宴的庞人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一个个喜不自胜地站起身来,要向土王道谢。
阿好激动而意外的心情也不比属下们少多少。
虽然“复仇”这种事不是一句允诺就能实现的,但能得到土王的支持,至少有了一争的底气。
她正准备举觞道谢,余光却瞥见对面那个站在龙国将军身后的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阿好抬起来的手顿了顿,刚刚被欢喜冲昏了头脑为之一清。
她自己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所以对于土王这样热情襄助的态度,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违和感。
况且这样无私的帮助,未免也来得太容易了些。
国与国之间相交,最忌讳的就是兵戎相向,哪怕土方和庞方交好,土王与母亲有私交,就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倾尽全力的帮助她“夺位”吗?
“您的意思是,愿意借兵给我们吗?还是要发兵为我报仇?那实在是太好了!”
阿好心念一转,再抬起头来时,同样露出一副欢喜雀跃的样子。
大概是没想到阿好的要求如此直接了当,肥乙擦着泪的动作一顿。
未等肥乙回答,她像个对长辈满是孺慕之情的孩子那样,用一种天真的语气,又问道:
“那我,需要为此付出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