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怀桑误导的阿好顺着舅舅指引的方向去查, 自然查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非但查不出, 还越查越觉得棘手。
作为被殷人“精心挑选”挑出来的“礼物”, 这个女人自然是土生土长的庞人,不但没有外国人的血统,就连祖上三代都没接触过外人。
她的父亲是一个猎户,和她的母亲好上后, 她的母亲连生了三个孩子, 那猎户后来也被查明五年前就因为被野猪撞烂了半边身体而丧命,被野猪袭击后他并没有马上死, 这个庞女还去照顾了她的生父半个月。
除此之外,她确实如怀桑所说的那样“交游广阔”,从她十四岁来癸水起,就交好过不少男人,但她交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享受这种欢愉, 而是因为她不喜欢种地, 也不喜欢干活。
她用这种方式让别人帮她干活, 而男人们乐此不疲。
说起她为什么会被殷人看中也很有意思:
她其中一个交好的男人,是殷国一位小臣的儿子,而这个小臣正受到贞人玖的命令在寻找年轻貌美且“易于摆布”的庞女,殷人一夕贪欢后已经对这个庞女倦了,为了摆脱她的纠缠, 他就向父亲推荐了这个女人。
双方接触之后, 一拍即合, 皆大欢喜,她就这么被送到了殷人的地方。
因为不能大张旗鼓的查,阿好遇到的阻碍很多,尤其是因为不知道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她也不敢带太多人,就连最近正“得宠”的子昭,因为他出身殷国,身份敏感,她也没多透露一句。
作为执钺人,她确实有不少便利,毕竟查案本身就归她管,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就算她非常仔细、非常警觉地调查了好几天,最后却仿佛陷入了一条死路,无论横竖东西的查,都查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个连下地都不愿意的庞女,能有什么力气杀人?又哪里来的本事去当一个刺客?按照她家人的说法,她在家里,是个连罐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
和她交好过的男人也表示她收割不了黍和麦,她的手握住镰刀没多久就会磨破皮,也搬不动收割下来的穗子,每次都做些轻巧的活儿。
那个庞女的尸体还没有处理,阿好也去检查过了,无论是从纤细柔软的手臂还是平坦松软的腰腹上,都看不出她有一丝受过训练的地方,虎口和指侧这种最容易因为握持武器而生出厚茧的地方也是一片光滑,阿好甚至怀疑她拿过最重的东西估计是饭勺。
就在阿好寻找真相的这三天,汤宫那边也终于捂不住了,殷人们群情激奋,要为他们的首领讨个公道。
他们拒绝让贞人玖收殓下葬,他们将他的尸身用白布裹着,硬是闯进了柳侯在汤宫的寝殿前,声称一日查不到真相,贞人玖的尸体就在柳侯门前的空地上摆一日,绝不离开。
现在正是盛夏,寻常肉食在外面放一天都会臭,何况是一具活人的尸体。
哪怕用白布裹着,难闻的气味也不会被隔绝,很快的,柳侯的寝殿范围内人人避之不及,负责守卫汤宫的王卫们私底下叫苦连天,更是对柳侯的能忍啧啧称奇。
柳侯很少像这样明晃晃地摆出了一定要“保住”儿子的意思,任凭殷人怎么闹,子期依然好生生地藏在柳侯的寝殿里,除了平日里的衣食,寻常人根本不敢踏入寝殿一步,更别提进去抓捕王子期。
只是这么闹着,原本身体就弱的柳侯似乎精神更差了,宣召了几次巫医,又从庞国中调去了不少消暑祛病的药材,还用艾草日日熏蒸殿中内外,就怕门口摆着的尸体让柳侯染上疫病。
阿好听到汤宫那边每天传来的消息,又知道殷人还在闹,更加心急如焚了。
无奈调查陷入了僵局,庞女身上的嫌疑越小,子期身上的嫌疑就越大。
去除所有可能后,那剩下的结果,哪怕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也只可能是唯一的真相。
阿好已经开始渐渐推翻自己复杂的猜测,转而怀疑子期可能是那个杀了贞人玖的凶手。
因为这个庞女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和能力。
然而结果被递进宫中后,母柳显然不能接受女儿调查出的“真相”。
仿佛那不是“真相”而是一种“构陷”似的,由王师怀桑传来的口谕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再查”。
就这么折腾了四五天,大概双方都终于厌烦了这种拉扯,殷人开始第一次做出妥协。
他们愿意不再追究贞人玖是谁杀的,但王子期作为当事人,必须要给他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们要这个王子执殷人的子侄礼,亲自为贞人玖扶灵下葬,像是侍奉自己的父亲那般让他入土为安。
如果子期选择这么做,就等于承认是他杀了贞人玖。
而与此同时,王师怀桑也为阿好和朝贡队伍带来了来自柳侯的手谕。
“明天就出发?这也太急了吧?”
阿好看着羊皮上的手谕,确实是母亲的笔迹,但她还是觉得很突然。
“大巫推算出的吉日是五日后,为什么这么仓促就要出发?”
“我们都没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子期没有杀贞人玖,现在殷人要和柳侯谈判,要借着朝贡这个关口和柳侯谈条件,柳侯担心影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