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利认得这个傻子,这些天他住在山上,根本没碰到过人,因为天冷,就连镇高中的学生也不会走过来闲逛了。
唯有这个傻子,他碰到过几回,有两次正好碰到他打烧饼,那傻子馋的不行,他看着傻子可怜,每次都给他一个刚打好的烧饼。
徐桂芳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她冲着中年人笑了笑,说道,“大伯你好!”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说道,“谁让你们住到这木屋里来的?这荒山是俺们胡家村的地界儿,木屋也是以前村里老人盖的!”
徐桂芳听到这话倒舒了一口气。
她依然笑眯眯的说道,“大叔,您是胡家村的书记吗?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荒山是胡家村的,不过看着这大冷天的小木屋也没人住,才收拾了下借住几天的!”说着,将一个熟鸡蛋塞给旁边的傻子。
这本来是她准备带回学校明天早上吃的。
傻子乐呵呵的接过了鸡蛋剥开皮,掰了一半递给中年人,口齿不清的说道,“爸爸也吃!“
胡四徳冲儿子摆摆手,面前这小姑娘倒还算有眼色,但他依然板着脸,说道,“没错,我是胡家村村书记胡四徳。这地方借住几天可以,但长期占用是不行的!你们这…..”他扫了一眼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屋子和一角破烂的铺盖卷,继续说道,“你们这也不容易,就宽限你们五天吧,五天后一定得搬走!”
其实当初选择住在小木屋是因为手里没钱,没别的选择,现在打烧饼赚了一点钱,也应该换地方住了。
只是徐桂芳已经悄悄观察过了,镇上赁房子没那么容易,第一是镇上不像乡下,宅子大得很,你想多盖一两间都没问题,镇上的宅子小的很,盖满三间就剩下了一个很小的院子,这还算好的,还有很多人家住的是单位的平房宿舍,每家能分到一间半,一户挨着一户,半点空间都不留。第二是现如今政策不明,即便是有闲房子,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租。
她又冲胡四徳笑了笑,说道,“大伯,我是镇高中的学生,李老师是我的班主任,这是我哥徐红利,想必大叔也看出来了,俺家很穷,母亲常年身体有病,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来打烧饼,大伯既然是胡家村的书记,能不能帮个忙,看看村子里谁家有闲房子,咱们花钱赁上一间!”
这荒山虽然冬天没什么东西,但一开了春,山上有的是蘑菇,木耳,野菜,和各种野果子,也给能给村里带来一些收入,胡四徳听到傻儿子说山上住着人,想的就是要赶紧赶走,不然常年住下来了,山里的东西不都被鼓捣光了?
这山不大,一个人在树林子转悠,半天能打个来回。
故而他听到徐桂芳这么说,十分心动。
因为他自己家,就有一处闲置的房屋。
胡四徳两儿两女,大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成家立业了,唯独这个小儿子因为太傻一直说不上亲,他心里急,掏出攒了半辈子的钱盖了四间青砖大瓦房,希望有人能看在房子的面子上,肯把闺女送过来给他当儿媳妇。
但房子盖了都三四年了,还一直闲在那里。
胡四徳脸上浮出一丝笑容,说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家就有一处闲房子,新盖的院子一天也没住呢,你们要过去住,一个月五块钱!”
徐红利一直没能插上嘴,此刻一听五块钱就嫌贵了,他冲胡四徳笑笑,说道,“大叔,胡家村离镇子有几里路?”
胡四徳哈哈笑了笑,指着山北边说道,“那一片就是我们村子,往前走不到半里路就到镇子上了,你不是在五金厂门口卖烧饼吗?从五金厂往后走,穿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是俺们村!”
这么说来,那是比现在方便多了!而且五块钱的确不算贵,毕竟是四间房子。徐红利虽然不知道赁房子的行情,但这个价格这个地脚,算是很合适了。
别的不说,离得这么近,他做不了豆腐脑,但一定会做一锅小米粥或者甜沫儿过去卖的,不用徐桂芳说,他自己算了一笔账,别小看这些汤粥,因为本钱少,一点也不比烧饼少挣!
徐红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十分有礼貌的说道,“胡书记,今天天快黑了,您要是方便,明天上午我去村里找你,顺便看看房子怎么样?”
胡四徳点点头,心满意足的带着傻儿子走了。
第二天,徐红利早早儿的卖完了烧饼,将扁担和竹筐都寄放在五金厂对面的人家,自己快步朝胡家村走去。
这村落虽然很小,大约也就百来户左右,但因为紧紧挨着镇子,比一般的村子富裕的多,家家都是起的青砖瓦房,就连地里的冬小麦看着也比凤仪村的更加茁壮一些。
胡四徳家里很好找,徐红利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
不过他本人不在家,出门串亲戚去了,一个中年妇女开的门,一听徐红利说赁房子就明白了,带着他出了胡同,走到村尾一处崭新的院落前面。
徐红利仔细看了看房子,里里外外都很满意,掏出挎包数了五块钱递过去,说道,“大婶,这房子俺们租了,麻烦你给写个字据吧!”
胡四徳的老婆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写收据?她乐呵呵的说道,“你写一个吧,俺按个手印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