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冷嗤一笑:“你我是仇敌。”
“不,你是我的仇敌,可我却不是你的仇敌。”
“为何?”
“因为你爱慕我。”
“要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我并不爱慕你。”
令窈耸耸肩,“管你说什么,你口是心非的样子,我从小就看惯了。”
她见他放松警惕,不动声色贴近。他不想让她看伤口,她偏要看。
孟铎喝了药,怏怏地没什么力气,又被山阳绑了一天,左臂行动迟缓,阻了她一次,无法再阻第二次,只得任由她捧住他烧伤的右臂,她时不时用指尖轻戳一下,回眸看他反应。
“不用试了。”他神情孤傲,告诉她想要的答案:“很痛。”
她不再触碰,呆呆地望着那截在火里烤过的手臂,道:“好丑。”
孟铎不吱声。
令窈:“会留疤吗?”
“会。”
“疤会消掉吗?”
“应该不会。”
“啊?”她眉头紧蹙,低喃:“那你以后要一直丑下去了。”
“遮住就好,穿上衣袍就看不见了。”
令窈松开对他手臂的禁锢,动作轻柔将他衣袖拉下去,掖好被角,静坐无声。
少女眼眸低垂,双手搭在膝盖上,似在沉思。
孟铎动了动左臂,艰难地在衣袖里影兜摸索出一个荷包:“给你,那日你丢的东西。”
令窈好奇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枚玉扳指,从前孟铎送她那枚。
她近日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在他这里。
“你在哪里捡到的?”
“朝山。”
令窈心一攥,想到什么,问:“是在布了火-药的那间屋子里吗?”
他不答话,她自己却想了起来。
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她因为匆忙点火,不小心丢了玉扳指。从屋里走的时候,恍惚听见哐当一声,当时没上心,现在想起来,原来是玉扳指丢落在地的声音。
她愣愣盯着他,忽地明白他的烧伤为何而来。
如山阳这种绝世高手,既然冲进了屋子救人,又怎会让他被烧成这样。
除非是他自己耽误了时间。
比如说,去捡她的玉扳指。
令窈眼角发红,指腹摩挲掌心的玉扳指,碧绿通透的玉指环,触手生温,没有半分瑕疵。
孟铎本来也该是完美无瑕的,他的身体她见过,同他的脸一样,举世无双。如今,却为了一枚玉扳指,烙出那样可怖的瑕疵。
“你还说不爱慕我。”少女声音逐渐轻下去,隐忍的哭腔倔强忍住,“你若是不爱慕我,为何会冲进火海寻我?你若是不爱慕我,为何屡次对我手下留情?你若是不爱慕我,为何此刻不敢接我目光?”
孟铎撇开视线,“我不想同你纠缠,你回去罢。”
“请神容易送神难。”
“别逼我杀你。”
“来,你杀。”少女伸长脖颈。
孟铎眉头紧皱,索性将被往前一拽,遮住整张脸。
“胆小鬼。”她啐一声。
孟铎不理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枚玉扳指意味着什么。”少女的声音陡然一凛,字字响亮,紧贴着锦被,将话钻进去:“这是你孟氏家主的身份象征,有了它,即可拥有你孟氏暗藏的半壁江山。”
孟铎身形一僵。
许久,他闷声吐出一句:“有我这个真正的家主在,你使不动这玉扳指,我孟氏一族无人会听命于你。与其说它是家主的身份象征,不如说它是个摆设品更恰当。”
“纵然如此,这个摆设品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玉扳指,我乐意戴着它招摇过市。”
“随你便。”
“我要整日戴着它,逢人就炫耀,瞧,这枚玉扳指是孟氏主君的痴情信物。”
“我将它送你时,你还是个稚童,那时我对你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我知道,可是现在有了,自你将它从火海里救出来的那刻起,它就成了你对我的痴情信物。”
孟铎掀开锦被,“你住嘴。”
令窈当着他的面,将玉扳指戴上,扭扭腰哼一声往外而去:“凶什么凶,谁稀罕你!”
孟铎心中烦躁至极,被火烤的时候都没这么焦躁过。
令窈走出烛影之外,在离门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门仍然锁着,四周没有软椅,孟铎等她自己走回来。
他闭眼静候,忽然听见轰地一声。
有谁倒地了。
孟铎心头惊跳,“怎么了?”
无人回应。
她晕倒了?
好端端地,怎会突然晕过去?
“你莫要耍小聪明,我不会过去扶你。”
前方依旧静谧无声。
孟铎焦急起来,强撑着半边不能动弹的身子直起,视线所及的地方,少女正倒在地上,了无动静。
“山阳!山阳!”孟铎着急地喊。
山阳不在门外,他不但自己走开,而且还将方圆十里的人全都调走了。
孟铎此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数秒的呆滞后,孟铎从榻上爬起,咬牙拖动身体,艰难地往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