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 天气变幻多端,由秋入冬,似乎是一眨眼的事。
半月前的一场彗星如雨, 仿若就在昨晚, 令窈久久未能回过味。
波澜壮阔的美景之下,除了动人心魄的奇迹外,还有民间说法各异的猜测。就连院子里的小丫鬟都谈起星象吉兆。
“外面到处都传,说是老天爷在警示当今圣上,所以才遣天兵天将降下扫把星。”
“我听的倒不是扫把星, 而是吉星高照,预兆我朝万国来贺?”
鬓鸦同喜夏进屋, 两人边说边笑, 鬓鸦余光望见花窗下坐着的小姑娘, 眼珠子一转, 戳戳喜夏。
两人轻手轻脚地,准备从后面吓令窈,刚走近,便听得令窈说:“早看到你们了, 班门弄斧, 也不看看我是谁。”
鬓鸦啧声:“你能是谁,无非是郑府第一吓人精罢了。”
令窈东倒西歪坐在紫檀小椅上,双手托腮靠案边,斜斜侧过脑袋睨她们,娇嗔:“算你知趣。”
鬓鸦弯身将掉落在地的披风拾起, 拍了拍灰,同喜夏道:“你看看她,魔怔一般,日日在窗下坐着,连风吹落氅衣都不晓得。”
喜夏笑着走到跟前,将令窈打量一通,道:“老太太这几日也总念叨,说郡主坐她屋里时也爱往窗外瞧,好像天边挂了什么似的,生怕错过。”
鬓鸦指着外面道:“那天上可不就挂了几颗星星么。”
喜夏:“青天白日的,哪有星星?”
鬓鸦:“当然有,不信,你走近些瞧,看到了吗,那几颗星星就长在她眼里。”
喜夏一阵大笑:“确实,郡主一双黑眸胜似繁星。”
令窈嗤笑:“你们两个小蹄子。”
鬓鸦挽过喜夏,问令窈:“方才我们说话,你肯定听到了,你说说,到底是吉星,还是凶星?”
令窈懒懒倚回去,仰头望窗外,想起那晚壮观的彗星雨,缓缓道:“先生说了,凶吉只在人心,观天象是为知世事,而非断吉兆。”
鬓鸦笑着领喜夏往里屋去取盘子,送走喜夏后,鬓鸦回屋,发现令窈仍呆呆地仰望天空。
鬓鸦叹口气:“都怪孟先生,好端端地带你看什么星星,现在好了,成了痴人一个。”
令窈不理她,笑意徐徐:“你懂什么,那一晚的星星,是我见过最美的东西,无论是谁,只要看上一眼,定终身难忘。”她伸手将花窗下的香袋拿在手里,继续道:“我眼里没有星星,可我屋里有星星。”
鬓鸦抽张杌子坐下,拿过香篮里的丝线打璎珞:“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令窈得意洋洋将香袋里的陨石取出给她看:“就这个。”
鬓鸦哟一声大笑:“我当是什么绝世宝贝呢,原来是块破石头,看你宝贝得,这些天连碰都不让我们碰一下。”
令窈将陨石攥在手心,敛神严肃同她道:“这可不是寻常石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娲补天,用的就是它。”
鬓鸦呆愣,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小心翼翼地问:“女娲娘娘留下的天石?”
令窈:“正是天石,所以你以后要日日供奉,小心伺候,说不定哪里里面会蹦出个仙人来。”
鬓鸦也不打络子了,诚惶诚恐地盯着她手里的陨石,嘴里念念有词,将十八罗汉到观世音菩萨全都念一遍,作势就要磕拜。
令窈终是没忍住,捧腹大笑。鬓鸦回过神,得知自己被骗,气得要挠她腋窝腰肢。
令窈笑着闪躲,边跑边说:“它虽不是女娲留下的天石,但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兴许已经历经万年岁月。”
鬓鸦跑不过她,只得作罢,好奇问:“你怎知它历经万年岁月?”
令窈:“先生告诉我的。”她停在花窗前,指了外面的天空说:“那晚我看到的,便是万年岁月。”
鬓鸦笑着摇头:“我无缘得见万年岁月,我只知道,再过两三个月,郡主又要过生辰了。”
说罢,她绕到屏风后,捧一屏小铜镜上前,照出里面令窈的模样。
令窈定晴一看。
镜中人勾唇浅笑,莹白小脸灵动纯真,光影下一对黛眉不画而浓,眸底皆是明亮的自信。
她长得快,身形已同郑令婉差不多,只是比郑令婉稍微再要瘦白些。她不喜柔弱似柳,一年四季,骑马射箭从不落下,长年累月,娇媚之余自有一股英气。
令窈丢开香包,天空也不看了,专心致志凝视镜子里的人,嘴里煞有介事道:“鬓鸦,不得了,这是块宝镜。”
鬓鸦四处端详:“宝镜?”
令窈抚鬓而笑,清眸流盼:“不是宝镜,哪能照出天仙下凡?”
鬓鸦差点呛住,回过神哭笑不得,连连称是。
提起过生日,令窈也开始盼,做寿星的滋味谁不喜欢,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日日过生辰。
日子一晃而过,冬寒冻不住时间飞梭,眨眼又到除夕,总算在大年初一等来她今年的生辰宴。
依旧同往年一样,郑府大办宴席。
因着春考两年一次,今年大老爷和郑嘉辞没再上京,而是留在临安做来年备考。
郑家人没去汴梁,无人稍带礼物书信,许是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