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郎,要我说此事你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那就只能拔除毒瘤了,否则王安石变法就是前车之鉴啊。法是良法,可用的人不对,那就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尤其是执行过苛,下面的人最喜欢上行下效了,你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至于云莲这样的人,在妙娘的预想里,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出现,这种反装忠害正主的把戏,自古以来就多。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本身就要树立典型。
程晏为难在于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妙娘这般说也是推他一把。
“我明白了。”程晏握着妙娘的手,又感叹:“这一年以来,我日日扑在公事上,总是冷落了你,我……”
“哎呀,你就去忙吧,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天天要你关心的小女人呀,我现在可不同了。你忙的时候,我还可以多休息呢。再说了,女儿大了也能陪我,儿子们再过几年成亲了,儿媳妇进门就更好了,你说你来了,我反而还不知道怎么自处呢。”
妙娘说的是真的,她有兴趣爱好,也有人陪,每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有时候程晏来了,她还得陪着,反而耽误工夫呢。
程晏也没想到妙娘居然一点都不黏着他了,他拉了拉她的袖子:“求你偶尔也宠幸宠幸我吧。”
“扑哧。不害臊。”妙娘羞羞脸。
他是真的觉得妻子还是跟十四岁那一年一样,一样那么少女,永远都灵动狡黠。
“等此事毕,新法成为永法,我就致仕回乡,咱们就在金陵书院养老,每天啊,就去食堂用膳,到了晚上在山上听鸟语虫鸣,也别有一番滋味呀。”
妙娘颔首:“我当然希望如此。”
大概是有了妙娘的支持,程晏迅速做了决断,派出安廷去接任方懋忠职务,同时票拟对方懋忠贬官三级,并下令各州府,不得过于严苛,当然,若是有不从者国法处置,家中有功名者,甚至革去功名。
但是有豪右配合的好的,也不是没有奖赏。
再有就是开垦荒地,重开商贸等等一系列政策,这些都要干吏实施,程晏为此可谓是殚精竭虑。
安玉就对大哥很羡慕,在妙娘面前道:“姐,我这才知道我和大哥的区别了,他平日里不吭声,其实内心意志之坚定胜我十倍。姐夫就不必说了,大哥也是以身挡天下,亏我自己还自诩姐夫第二,现在看起来比大哥差远了。”
就凭大哥自动要求前去处理,他就值得安玉敬佩。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从清流到浊流的,在翰林院做侍读,再熬熬资历,去六部打个转,入阁都是很大可能的,但是在外任做官,就并非是简单的事情,还有可能犯错,他做了三年知县,是深有体会。
妙娘笑道:“你现在也比以前长进许多了,我听弟妹说你在任上是一心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兴教化,整顿吏治,甚至不畏惧上官威逼,已经是很好了。”
安玉还是很惭愧:“和姐夫大哥比起来,我真的算不得什么,罢了,姐,这次我还是求外任,我是要做些实事出来的,你不必让姐夫特殊对待我。”
“你姐夫若是特殊对待你,那我才生气呢。只愿意为了当官而去做官的人,不过是一蠡虫罢了,算不得什么真官。你愿意磨砺自己,我高兴都来不及,再者你媳妇儿也是个再通透不过的人了。”
听妙娘提起姜氏,安玉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承认刚开始有点嫌弃姜氏的外貌,但是之后,姜氏身上的品格深深吸引了他。她见事明白,从不贪心,治家严谨,和他还能谈论诗文,这样的人和他性情相投。
最重要的是姜氏非常坚强,他因为相貌出身,从小备受关注,挫折也经受的少,虽然嫉恶如仇,也有决心,但其实遇到挫折就容易灰心,好在有姜氏强有力的支持。
他现在终于觉得皮相真的是次要的,更遑论,看惯了姜氏,其实她也挺可爱的。
当然这些话就不必跟妙娘说了,他主要也是不好意思。
很快安玉的调令下来,去安徽任推官,姜氏也匆匆跟着安玉奔赴上任。当然,这俩口子还挺用心的,知道倦哥儿马上要乡试,勉励之语说了无数。
自古结党,多是乡党、朋党、姻党居多,程晏因久居京中,虽然结识不少江宁学子,但是真正愿意推行改革的很少,朋党也有,但不稳固,姻亲倒是胜过前面两党。
就比如安廷,以前程晏在江宁办学之所以没有地方官敢侵扰,也是因为大舅子在吏部考公司任主事,现在出了事,安廷安玉都迫不及待下场帮忙。
除此之外,后起之秀倦哥儿蔡雍还有麟哥儿,甚至是他的年轻的门生们。
但是朋党乡党终究敌不过利益,姻党却是要一辈子为亲戚的,当然,这也要大家政治理念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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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妙娘就起身替倦哥儿准备考篮,她也是曾经送程晏去大比的人,该准备些什么,很是详细,甚至连当天下雨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喏,这是油布,下雨的时候,你就铺在顶上,这样系住,雨肯定就淋不下来了。”
糕饼都是切成小块状,也是怕检查的时候还被人家掰开,掰的脏死了,到时候都没办法下嘴。
倦哥儿颔首。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