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群山中段,赫尔梅斯山区。
神造之神所投下的巨大阴影已经触及到高原边缘,倾泻的生命浮游更是顺着山间流淌,连接起了东西两翼,使得山脉成为了一条壮丽的红线。有了这条补给线,大陆脊柱的军队就能源源不断的进入四大王国,从而不必再受到任何限制。
一切就如同假面所预料的那样——
人类的扰袭虽然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但对神造之神的推进根本束手无策。接下来战争将转为毫无技巧可言的消耗战,族群本身就占有数量上的优势,何况它的技术使得总数最庞大,在过去却毫无用处的劣等无魔体也能成为强大的战争器械,两者相较之下更是差距悬殊。
对手的确有着不凡的技巧,可那并不会缩短族群间本质的差异——从生育到成熟,前者需要至少十年以上的时间,而劣等无魔体只需要短短两年,还不需要麻烦的择偶与交配。随着伤亡不断增加,人类迟早会陷入崩溃。
没错,所有进展都没有偏离它的预料——只有一点除外。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站在位于神造之神底部的观察室内,冲着手下怒吼道。
手下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来,谁也不敢开口。
它很少会发出这种明知故问的质询,因为那仅仅是在发泄情绪、浪费时间而已,只有像血腥、憎恶这样的低能者才会热衷于此。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乎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赫尔梅斯高原上出现了大量邪兽,和它投放的共生体缠斗在一起。这些共生体本该源源不断奔赴四大王国,一点点消耗人类的力量,但现在有一部分却被邪兽拖住了脚步!
它们在平原上汇成了数道黑潮,从大豁口位置涌入被遗弃的城市——这道关隘或许是人类之前用来抵御邪兽的堡垒,不过此刻却换成了族群。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纳索佩勒在邪兽群中看到了天海界的「巢」。
这才是它颇为失态的真正缘由。
和人类不同,族群很早便了解到,所谓的邪兽,正是天海界的一支分支,类似于族群中的劣等体。每到邪月降临、魔力充盈之际,「巢」便会释放出大量孢子,顺着海风吹向大地,感染那些普通的野兽,将它们转化为各种稀奇古怪的物种,然后任由它们自行进化、厮杀。
这群邪兽战斗力低下,对族群构不成什么威胁,天海界也只是把它们当做采集精华的“育场”,从未指望过把邪兽当做陆地作战的主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亦是天海界对大陆控制力低下的表现,它们除开通过这种方式给族群制造些细小的麻烦以外,再难有其他手段染指大陆腹地。
但「巢」不同。
它是天海界的中坚,族群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样的目标。何况「巢」在大海中极为难缠,上了陆地却格外笨拙,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沃土平原上。
要知道过去八百年里,族群从边角之地一点点将曙光境吞并过半,并在靠海的一侧建立起了延绵的防线,就是为了防范天海界的绕后袭击。本就身处大陆内部的邪兽如今聚集成团可以理解,「巢」的出现便让事情的性质变得截然不同起来。
要么是有蠢货玩忽职守,漏过了天海界的动向,要么就是后方出现了严重的变故!
手下十有八九也是想到了这层,才不敢轻易接话。
联想到之前忽然失去王的联络,纳索佩勒心里涌起了极为烦躁不安的情绪。
“假面大人,”一名高阶晋升者突然快步走进观察室,“诞生之塔传来讯息,是王在召唤您!”
“什么?”纳索佩勒猛地回过头,“你确定那是王?”
对方怔了怔,“从意识界的波动来看,确实是主宰圣座没错……大人,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这就过去。”纳索佩勒收敛起情绪,冷声说道。之前与黑石域失去联系的事情,它和沉默之灾一致认为不宜透露,以免印象士气,部下会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说到底,还是「巢」打乱了它的步调。
登上塔顶,假面集中起精神,回应了那股强烈的波动。
它确实来自主宰圣座……只不过,和之前有了一些细微的不同。可惜以它的水平,并不能分辨出这份异样具体来自何处。
「承蒙您的召唤,我尊敬的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纳索佩勒一开口便习惯性的诉苦道,「在没有您指引的日子里,实在让臣惶恐不安,天穹之主目前更是下落不明。好在共生体的表现极为出色,才让西线战事——」
「够了,」王直接打断了它的话,「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说的,不过那都不重要。黑石域已经失守了。」
纳索佩勒顿时把接下来的表功之辞都忘在了脑后,它停滞了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重复道,「黑石域……失守?」
「虽然未被天海界彻底侵占,但那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的敌人已经变得和过去完全不同,这使得本就脆弱的防线全面瓦解,憎恶之心更是战死在战场上。」王的语气毫无波动,仿佛在讨论一件和族群命运完全无关的事一般,「我已下达了放弃黑石域,全面向曙光境撤退的命令。」
「请王三思啊!」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