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其他人欢天喜地,难免心中悲戚。
他悄悄哭了好几场。
丁宝林不放心他,宽慰了他好几次,见没什么成效只得作罢。
有次路过,正听见刘秀山同别的考生说话,提起丁宝林来,刘秀山说他偏心,只疼爱自己的嫡传弟子,不疼爱学馆里的其他人,丁宝林当场错愕呆愣在那里。
偏心吗?
偏心肯定是有的!
丁宝林偏爱乔明渊他们四个,不单单是他们聪明好学,也是他们为人端正品行端良,在丁宝林的考验中,只他们四人沉得住气。
收了嫡传就像是自己的半个儿子,他疼爱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不对?
可若说他不疼刘秀山,刘秀山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秀山跟大家一起来洛平府应试,考不上通山书院,丁宝林帮着积极举荐他到洛平府府学,想着刘秀山家贫,出来半年,一应吃住都是丁宝林替他张罗的。何曾管他要过一分银钱?丁宝林自己不富裕,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省吃俭用为的学生,却换来这样的评价,当即心灰意冷。
之后刘秀山说什么,他还是硬着,却不再开口劝,也没提让他回洛平府府学的事情。
放榜后没几日,刘秀山就回了清水镇。
乔明渊等人却忙坏了。
放榜之后就是要去各个考官跟前行座师礼,府衙届时会举办鹿鸣宴,新进的举人会到场参加,当然,主副考官等一众考官也会到。不单单是他们,监考官、卷帘官门也都会在场,场面堪称是十分宏大的。主副考官带着举人先拜了圣人像,之后举人会挨个像考官们行谢师礼。
当然,五经魁的打扮略与人不同。
解元身穿红衣,簪花,当然并非真花,簪花本该是进士及第才能有的待遇,但为了喜庆,乡试开始便有簪花习俗,只是不簪真的花,而是以茱萸代替。茱萸插在帽子右侧,往一群红衣的举人中一站,格外醒目非凡,一眼就认出与人不同。
鹿鸣宴上,只解元一人有此礼遇。
五经魁的其他四人穿红衣,带巾帽,可在右臂上系上红丝绦,也与众不同。
行了礼后,便是开宴。
鹿鸣宴上不可能吃饱,大家伙儿都是应应景而已。酒过三巡,便有人开始走动敬酒,大家敬的还是主副考官,若无这些人赏识,也没有他们红袍加身的荣耀。
乔明渊也不能免俗。
他酒量算不得特别好,但也不算特别差,陆陆续续的敬他酒的人不少。他趁着还清醒,同杨玠、沈秋池邀约,三人一同去敬主副考官的酒。
周明磊拿目光打量他,见他年纪轻轻,目光敛着不知深浅,心底满是不悦。
他接了酒,语气不善:“乔解元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将来老夫说不定还要靠乔解元提拔呢!”
乔明渊一愣。
他自然听出了周明磊话里的不爽。
“学生初入考场,得大人赏识提拔不胜惶恐,实则还是个毛头小子,将来能有周大人一半成就,学生就十分满意了!”心里泛着嘀咕,嘴上的话却说得很是漂亮圆满。
周明磊哼了一声,放下酒杯没再搭理他。
乔明渊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更不会去问,敬酒之后就移步去答谢副考官方久思。
方久思的目光带着几分笑,似乎是笑周明磊小肚鸡肠,又是笑周明磊在一个毛头小子这里吃了瘪,他似乎很高兴,这一杯酒喝得极为爽利。
乔明渊正要移步到于不同身边敬酒,身侧忽一人道:“解元郎不如多敬方大人两杯酒,若非方大人坚持,解元郎头上的茱萸簪不上,连这身举人衫都未必有。”
却是学政官沈林之。
他同乔明渊算旧相识,竟是出言提点,另透出这场乡试里的弯弯拐拐。
乔明渊心里通透,阅卷定然还有他想不到的周折,而副考官方久思定然从中.出了大力气,才保得自己榜上有名。他便又再敬了方久思两杯酒:“学生拜谢!”
方久思笑:“陛下委托我等为朝廷选拔人才,我不过尽力而已。解元郎不必谢我,盼你前途似锦,你我二人有在朝廷相聚的一天。”顿了顿,竟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