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婶子,这是?……”里正望向打作一团的刘桂云和几个妯娌,满脸不解。
“孩子不听话,不妨。”张氏镇定地停下动作,杵着锄头的长杆望着他们,也不过多解释,只问,“里正有事儿?”
正在撒泼的刘桂云骤然一僵,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险些瘫软在地。
扭头看到被几人押着的王氏,更是心头巨震,几欲昏倒。
完了,完了!她好日子到头了!
里正默默观察着这家人,也没多嘴。只循着张氏的态度,若无其事地指了指身后的王氏,说道:“方才有人瞧见你们家小五在她的牛车里,遂来问你们一声,是否认得此人。”
来的路上,王氏已经全招了,奈何里正并不信她,非要押她过来当面对质。
此时见到刘桂云,自然如同见了亲人一般,殷切地望着她,希望她能够说出实情,好给自己脱罪。
哪知刘桂云如此不地道,竟蓦地一转头,全然装作没看见!
“刘桂云!”王氏又急又气,冲她嚷,“你说话啊!”
两人果然认识。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拐子,都是刘桂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在撒谎!
柏秋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二房累死累活的为了这个家,孩子阿爹在郡里一个人做好几份工,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
因为没分家,挣回来的银子、粮食,都是共用的。
这刘桂云可真是好样的啊——花着她的钱,吃着她的粮,背地里却费尽心机要卖她的孩子!
禽兽都不带这么忘恩负义的!
“你!……”她绞尽脑汁也不明白,刘桂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样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别人问你话,怎么不应?”
“要我说什么?”刘桂云还拿上劲儿了,“蜚蜚不是在这儿呢吗?你还要我说什么?!”
这意思,是打算死不认账了。
“是了是了!”王氏立马听懂了她的暗示,接茬儿道,“若我真有歹心,那小娃儿岂能好生生的在她阿娘怀里?”
“孩子都喜欢坐我这牛车,我啊,又喜欢孩子,就逗她玩了会儿。”腆着张麻子脸,王氏诡辩道,“过程中老牛受了惊吓,跑了,这才惹得乡邻误会,真是该死。”
里正让她给气笑了:“奇了怪了,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王氏尴尬地笑笑,“适才吓蒙了,胡言乱语,里正大人莫要当真。”
这番不要脸的言论,着实令人对她刮目相看。
眼见双方因此僵持,蜚蜚努力颤着嗓子,开口说道:“怕、怕……”
在此之前,众人都没听她说过话,以为她是个小傻子。闻言既震惊又欣喜,竟是百感交集。
“诶?!你说什么?”阿柔第一个反应过来,“蜚蜚说话了!我妹妹会说话了!”
几个哥哥立刻围了上来,激动地看着阿娘怀里的小豆丁。
刚刚他们没听清:“妹妹再说几句,乖。”
“卖。”蜚蜚想到前生的经历,委屈极了,红着眼睛控诉,“饿……”
她本就长得好看,跟画上的仙童似的,这么可怜兮兮地扁着嘴巴,怕是神仙也要心疼。
“娘的,老子砍死这个泼皮户!”大哥阿木不禁爆喝一声,扛着锄头杀气腾腾地冲向王氏,“谁欺负我妹妹,我就不让谁好过!”
他已经十岁了,个头窜得快,看着瘦,实际莽得很。又因为长得像他阿爹,眉眼十分英武,这么阴沉着脸要砍人的样子,着实有几分恐怖。
“大哥,你别冲动!”二哥阿林从身后搂住他,不让他行凶,“你若真打了她,咱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他跟阿木是双胞胎,同一张脸,性格却天差地别:“里正大叔在,不会让咱们吃亏的,先听听长辈们怎么说。”说完,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补充了句,“若有不公,淦她不迟。”
“我忍不了。”
“不成,小不忍则乱大谋!”
两人跟唱双簧似的,把里正都给看乐了:“好了好了,你们兄弟俩也别争了,赶紧问问家里长辈,是否认得此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这种情况,旁人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果然,此话一出,江家上上下下十几口,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只有张氏,闷头清理锄头上的泥,就跟没听到他们的争执,也没看到他们暗示的眼神一般。
刘桂云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消说,她也明白,此时若有人肯替她和王麻子做保,认一句闹着玩儿,大家就相安无事;若无人愿意卖她这个人情,那她和王麻子就得死!
然而,谁肯为她这样豁出去?
四房的江敬全急了,瞪瞪这个,戳戳那个,可还是没人说话。
就在江敬全怂恿他人不成,要硬着头皮胡扯的时候。
张氏停下动作,向里正说了三个字:
“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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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刘桂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浑身好似水洗过一般,只觉得劫后余生。
其他人可就没那么释然了,尤其是阿木。小伙子震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