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官场如战场,不定哪天自己就能让有心人给栽赃拉下马,要真有那么一天,他死便死了,绝不牵连任何人。
这是老爷生前最大的遗愿。
夫妻几十年,她没能在紧要关头救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帮他完成遗愿。
刚入狱那夜老爷就“畏罪自杀”,想也知是紫禁城里那位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敲打东厂。
姜妙身为准督主夫人,身份本就敏感,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见她,万一被有心人看了去,后面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夫人。”姜妙道:“就几句话的工夫,我不谈别的,只跟您说说刘三姑娘的事儿。”
刘夫人攥紧手指,眉眼间满是纠结。
“您不下来也行。”姜妙说:“只要不开船,我就站在这儿说,刘三姑娘她跟你们姑爷在一块,目前没什么大碍,您别太担心她,我会尽全力把人找到,交还给您。”
刘夫人听到闺女的消息,心都揪疼了,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放声痛哭。
原本和和美美的一个家,突然之间遭逢变故,天塌了,顶梁柱倒了,丈夫的后事等着料理,女儿还被人掳走生死未卜。
刘夫人那无助彷徨而又肝肠寸断的哭声,听得姜妙心里一阵阵地绞着痛。
她别开眼,不忍再说道别的话,直接上了马车。
毕竟这一走,谁也料不准还能不能后会有期。
……
回到延寿居,姜妙一整天都心情郁郁的,靠在黄花梨三屏罗汉床上无精打采。
小宝来她跟前蹦跶了两下,她懒得搭理,喊了青杏进来抱出去。
青杏见她状态不对,就去正屋那边跟姚氏说了一声。
姚氏没多会儿就过来了,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刚沏好的蜂蜜茶。
知道闺女刚送完刘家的灵心里不舒坦,姚氏便没主动去提,怕她听了又难受。
把托盘放在炕桌上,顺势在罗汉床的另一头坐下,端出里头的青花茶盏递给她,“来,喝点儿甜的,嘴里甜了,什么事儿都能过去。”
姜妙接过,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果然甜丝丝的,郁结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但还是垂着眼不想说话。
等她喝完,姚氏才让露珠来把托盘撤下去,又把炕桌拿到一旁,她挪到姜妙身边,伸手将闺女揽入怀里,语重心长地说:“这世上每天都有人生,自然也就每天都有人死,刘老爷生前是直臣,死后也会是直鬼,只要他问心无愧,任何人都玷污不了他的名声。”
姜妙问她,“娘,您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吗?”
姚氏说:“信,怎么不信?你看看姜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那对父子的报应,竟然需要牺牲整个礼部尚书府,代价何其大?”
而且,真正作恶的承恩公府,现在仍旧四处蹦跶,甚至还敢明目张胆地给她和肖彻送喜帖,他们家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背后有崇明帝那样的靠山。
姜妙甚至怀疑,刘老爷刚入狱就没了,是崇明帝暗中授的意,只为了保住承恩公府,保住他的亲外甥。
如果真是这样,那“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只是底层百姓在皇权倾轧下自我麻痹的一句笑话。
在这律法只对平民百姓生效的世道,有权有势的恶人只会更恶,哪来的报应?
……
四月初六,承恩公府二公子傅经纶与九公主李敏薇大婚。
姜妙一想到帖子是承恩公府来的,心里别提多膈应,但又想着自己去了就能见到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便舒了口气,坐到镜台前任由青杏给她捯饬妆容。
姜妙长这么大,参加过的婚礼并不多,一个姜柔的,一个姜云衢的。
姜柔那次,刚嫁过去就当了现成的娘踩了大坑,不过那是她自个儿选择的,日子再不好过,跪着也得过完。
姜云衢那次,也是踩了大坑娶了个祖宗回来,婚后更是鸡飞狗跳。
虽然是姜妙想看到的结果,但对于刘婉姝而言,嫁入这样的人家,她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这次参加的,是贵族婚礼,一直听小安子各种吹捧傅二,说那是京城第一公子,多优秀,多完美云云。
姜妙便想着,九公主已经惨到不能再惨了,婚后应该能幸福一点儿了吧?
傅二要真与傅经纬不同,是个品行端正的,他应该会对九公主好。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吉平兴奋的声音,“厂公来了。”
姜妙心神一荡,马上敛了思绪。
青杏笑道:“厂公肯定是来接姑娘去承恩公府的。”
“嗯。”姜妙点点头,心底止不住的喜悦。
她还想着哪天他不忙了,自己再去找他,跟他说说姜云衢那封信的事儿,没想到他就来了,感觉好似心有灵犀一般。
青杏从铜镜里看到姜妙还未上胭脂的面颊有些红,暗笑了笑,也没戳破她。
梳好妆从西厢房出来,肖彻已经在姚氏的厅屋坐下。
姜妙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打开帘子,明知他来接自己,但还是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肖彻道:“接你去赴宴。”
姚氏说:“他来接你也好,省得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