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虫听见动静,在外面问:“大哥?怎么了?”
刀疤三隔窗骂道:“臭小娘,偷袭我。”
李大虫哈哈大笑,说:“你手下留情,莫弄坏了她。可值五十两银子呢!”
他们与凌明辉说好的,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交货。
李大虫笑完,举着火把去了别的房里找酒喝。
男女力量悬殊,林嘉被那一耳光扇得眼冒金星,又发黑。
这种情形通常得缓一阵子才能解除这种晕眩感,但林嘉甫一着地,就被手臂的疼痛刺激得摆脱了晕眩。
她抬起手臂,血染红了袖管。原来地上是先前被她用脚推开的碎瓷碗,扎破的她的手臂。
只那瓷碗被她这一冲之力又压得更裂了。其中一片,窄而尖锐。
刀疤三揉揉头被打痛的地方,骂了句娘,道:“你打我作甚,你以为我是强盗?告诉你,是你男人把你赌输给我的,我有他立的字据,以妻抵债。你便是去告官,青天大老爷也会将你判给我。”
林嘉不敢置信。
张安?
那样软软的没有主意的张安?
可的的确确,今日里就是张安引着这些人进了自己的家里。
他最后喊她快跑,显然是知道要发生什么。
林嘉刚刚反抗、自卫的勇气都被这个真相打击得散了。
因丈夫是可以卖妻的。
男人甚至可以将母亲都卖掉。
他们有这个权利。
葳蕤的小院,琐碎的婆母,叽喳的丫头婆子……虽没什么才华,但还温柔肯读书的丈夫。
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家,自己操持自己的人生。
为了这样的一个梦,她不肯要尚书府里的锦衣玉食。
为了这样的一个梦,她将那谪仙般的人深埋在心底,当作一片映在水里的月光。
可现在,这个梦被打得粉碎。
林嘉心中的一份坚持破碎了一地狼藉。
“你也别怕,你以后要跟的人可比你那绣花枕头怂包相公强百倍,他可是真正的大家公子。”刀疤三道,“只那之前,先让哥哥尝尝你的味。”
他转身。墙上有铁环,可挂油灯,可插火把。
林嘉悚然回头,正看见刀疤三往墙上插火把。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林嘉已是妇人,怎会不懂!
谁来救救她!
会有人来救她吗?
那个人,那个人,他会来吗?
林嘉匍匐一下,转头,看见眼前地上带着血的碎瓷片。
此情此景,便他来了,也来不及!
此时此刻,得自救!
林嘉抓住了那片窄而尖锐的碎瓷!紧紧握在了手里!
九郎!
九郎!
刀疤三插好火把转身,见林嘉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
“哎哟,不是被我打坏了吧?”刀疤三一惊。
这可值五十两银子呢!
他疾步过去趴下去握住了林嘉的肩头。
梅林里,是谁坐在大石上侃侃而谈,说着少时遇到的险事。书卷气萦身,宛若晨间青松。
九郎十一岁便杀人!
林嘉,冷静,你可以!
肩膀被抓住,刀疤三用力把她掰过来。
翻过身的一刹,林嘉用尽了浑身的力量,狠狠将那一条尖锐瓷片刺入了刀疤三的喉间!
与烧饭时切肉的感觉不一样,那锐器刺破皮肉后,感觉是有空洞。
那种感觉恶心又惊悚。
以至于林嘉条件反射般地又将瓷片拔了出来!
血就喷了出来,溅到脸上,点点,滚烫。
林嘉想要呕吐。她手脚并用地爬开,回头,看见刀疤三歪着摔倒,躺在了地上。
但他没有死。
他的喉管和气道被割破,张着嘴,眼睛鼓凸地瞪着,嘴巴一张一张,好像搁浅了将死的鱼。
他的情形在火把的光下,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林嘉坐在地上,双腿蹬着地后退,一直到身体抵住了墙壁,一动不敢动。
这段对林嘉来说极为漫长煎熬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片刻。
李大虫进屋找到了酒,干了一碗,有了尿意,走出屋子来对着院子撒了泡尿。
看了一眼柴房,还想,怎么这么安静。
刚提好裤子,凌昭的人到了。
林嘉听到了外面有了响动。
凌昭从接到消息,可以说是一分一毫的时间都没有浪费过。
便连具体情况,都是在马上疾驰着听季白汇报的。
他和他的人直接就杀到了张家。门关着,可知里面还有歹人。青城派的人越墙而过,制住里里面留守的人。
凌昭进去,只问了一句林嘉在哪,多一句废话没有。
得了地址,转身就走。
一路疾驰就为了抢时间。因他太明白,林嘉落入歹人之手,多一分一毫的时间,都可能受辱。
到了这里也是这样,根本不去浪费时间拍门喊门。直接翻进来先制住人再开门。
凌昭一路抢时间到了这里,终究是怕来不及,厉声喝道:“都站住!”
他提剑踹开了门。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