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看着他走了进去,心中快速地盘算起来。
“帕尔小姐?”爱德华低头看着她。
“叫我凯瑟琳就行,”凯瑟琳本来有话要说,但她看到楼梯上鬼鬼祟祟的侍从女官,不由得道:“国王的寝室正在被窥探,难道您任由她窥视?”
爱德华也看到了这个侍女,却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是王后派来的人,如果我将人赶走……她就会亲自过来,大吵大闹。”
凯瑟琳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寝室,忽然道:“看来我和克兰麦大主教的话需要私下说了,不知道您是否能帮我一个忙,在克兰麦结束召见之后告诉他,我在楼下第三个画室内等候他,有一些话想要和他当面说。”
爱德华看了她一眼,“这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用请求。”
凯瑟琳心头一阵热流,“您真是慷慨、正直、持重的绅士,您做的事情,一定会挽救在伦敦塔的无辜之人。”
如果国王听到她的这一番话,一定会觉得方才凯瑟琳对他说的一席话,完全都比不上这一句真心实意、充满感情。
凯瑟琳在空旷的画室内等候了约摸半个小时,就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克兰麦主教走了进来,“帕尔小姐,听说你要见我?”
“是的,”凯瑟琳迎上去:“作为玛丽的教师,我对她的命运无比担忧,我听说教会的思想出现了一些骚乱,有人主张给玛丽定罪,甚至叫嚣要处决一位拥有王室血脉的公主?”
克兰麦主教正为此事头疼:“他们太过激进,又十分具有煽动性……”
“他们是否以玛丽谋逆为名,”凯瑟琳道:“实则是畏惧她信仰的天主教,想要借此将潜在的危险除去?这是否是一场宗教倾轧?”
的确如此,但克兰麦主教不能承认:“天主教和新教在英格兰的传播是和平的,是被教会允许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
“但玛丽不同,她有王储的身份,”凯瑟琳道:“如果玛丽将来即位,新教有理由怀疑他们会遭到全方位的打压,天主教会全面碾压新教,他们会被玛丽送上绞刑架。”
克兰麦主教倒吸了一口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岂会如此?”
“我也觉得他们何其可笑,完全是杞人忧天,作为玛丽的教师,我保证她的宗教信仰是和平的,”凯瑟琳道:“她对天主教和新教一视同仁。我认为这桩案子不能牵涉进任何有关宗教的东西,让‘鸭子在河边浮水,而鸡群在笼子里呆着’。”
克兰麦犹豫着,“帕尔小姐,我所行使的只是民众对宗教的信仰,我没有权力□□会在玛丽这件事情上……”
“不,您有这个权力,”凯瑟琳道:“因为这是国王的意思。”
克兰麦立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国王的意思?”
他刚才就此事向国王征询意见,然而国王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没有得到任何暗示,所以正为如何安抚新教教众而头疼。
“国王的原话是,”凯瑟琳加重了语气:“‘这份恨意是否驱使她杀人,只能静待艾琳娜的供词。在此之前,我认为一切都是假设,我将不受任何人的左右,不偏听偏信,并对玛丽保留信任。’”
这是凯瑟琳自己的话,但国王并没有反对不是吗?
克兰麦立刻相信了这位帕尔小姐的话,他觉得她不会有胆量捏造国王的圣旨,他脸上的乌云仿佛被阳光驱散了:“上帝保佑,国王的态度很明确,这件事情远远不到判决一位公主的地步。”
凯瑟琳知道他作为英国最大的主教,明明可以和世俗王权分庭抗礼,但将国王的旨意奉为圭臬,丝毫不敢违背的原因,他被国王高明的手段玩得昏头涨脑、心怀畏惧。
国王的恩威并施简直就是收放自如,当初克兰麦刚坐上主教的时候,国王先是深夜召见克兰麦,把他当成最亲爱的朋友般推心置腹,可是又警告第二天会对他进行审讯。耐人寻味的是,国王给了他一枚自己的戒指,这是给他的护身符。
第二天克兰麦到了枢密会议室的时候果然就遇到了麻烦,被拒之门外,不得不和侍从这些人一样在门外等候,脸面扫地,引起了笑话。
接着他被贵族们质问审判,几乎就和白金汉公爵以及他的前任红衣主教伍尔习一个下场。但最后一刻他拿出了国王的戒指救了自己。国王的权威体现得相当立竿见影。
他被国王的权威赦免了,不需要任何的依据,国王的权威胜于一切。
从此以后,他完全沦为国王的附庸,一落千丈,使得英国的宗教权力完全无法和王权抗衡。
这就是凯瑟琳狐假虎威,借用国王来压迫他的原因,只要他相信这是国王的意思,他就能立刻平息教会中对玛丽不利的言论。
“我知道了,我完全遵从国王的决定,”克兰麦一扫愁容,充满了信心:“新教在英国的形势大好,但是什么给了他们叫嚣处决公主的权力?我看他们需要好好整顿一下,插手国王的家事,并不是一件好事。”
“您真是权力在握,充满威严。”凯瑟琳天生知道怎么恭维一个人:“我静候佳音。”
凯瑟琳看到克兰麦走出了画室,被安妮王后的侍女拦住——然而克兰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