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一番话,说的张震心中阵阵刺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探春,仿佛眼前的人从未见过一般。
“你真的……这么想的?”
探春看着他反问:“难道不是?”
张震沉默了。
“你只为自个被人高看两眼,却不想想我被你拒绝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张震,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自降身份去迁就你,只因我对你有情,我便要委屈自己吗?”
探春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心里的一切委屈都消失殆尽了。曾经她是多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今日她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只顾着他自己,并没有为她想过什么。
她是多么傻啊,为什么现在才会发现?
想到这里,她多年压在心底的怨气,也一扫而空了。现在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人并非自己的良人了。
他诚然是自己喜欢的第一个人,却也是自己无法继续喜欢的人。
“以前我尚还埋怨你对我无情无义,如今我却是要多谢你这般残忍。你若不拒绝我,待我真的嫁了你,我们也不能好好的相处。”
探春忽的笑了起来,一瞬间璀璨如夏花灿烂,却令张震心中一片凄凉。
“张小将军,你我就此别过,望你日后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说完这些,探春朝着张震微微一福,向自己的过去正式告别。
张震却始终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探春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探春一路直奔马厩,就见肖柏一脸微笑的真跟马厩的小厮说着什么。
她靠近过去,正听肖柏在那道:“这草料自然是新鲜的最好,只是新鲜草料难得,咱们广州也不产这个,便将米糠混着草料一道喂就是了。府上用的是拉车的马匹,若是喂得太好,养的肥了反倒不妥。”
小厮听了忙不迭连声道谢,又对肖柏说:“肖公子若能常来就好了,我们几个也没正经学过,能听肖公子说上两句,真真是受益匪浅。”
肖柏收了扇子,轻笑一声拿扇子拍在小厮头上:“你这懒骨头,自个多学学不就好了?你不会,可这城里多得是为人拉车的生意人。他们若不会伺候马匹,就是在糟蹋自己的工具。所以说,并非无处去学,而是你不用心去学。”
探春忍不住在后头笑道:“说得好!”
这一句话,吓得小厮往后缩了一步,又赶紧行礼叫声了:“二姑娘。”
肖柏转头看向小厮,对他道:“将车拉出来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小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了。
探春笑问肖柏:“你替他圆场,可是怕我责怪他不上进?”
肖柏笑而不语,当做默认。
探春仔细想了想,轻声对肖柏道:“我知道在外人眼里,我看起来太过严厉。”
肖柏轻叹一声,对探春道:“贾姑娘多虑了,你虽对外人严厉了些,可你对自个的要求也相当严厉,甚至比对外人还严厉几分。
“你并非有意严苛,而是生性严谨,此乃做大事的性格,我非但没觉得不好,反而很佩服姑娘能如此坚定。”
探春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真的?”
肖柏看了她一会儿,轻笑起来:“贾姑娘,我不打诳语。”
探春不知怎么松了口气,笑容也更灿烂了一些。
“既然如此,你得当心了,日后若做的不好,我可要罚的。”
肖柏见她又打趣自己了,也忍俊不禁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那就请东家好好监督了。”
两人说到这里,马车也牵了过来,探春上了车,肖柏上了马,两人便一车一马往外驶去。
只说张震这边,失魂落魄了许久,渐渐回过神来。他进了二门向邢霜道别,却在院门口被拦了下来。张震知道自己是无法进去了,便只在门口磕了头,转身离开。
金钏见他走了,进屋对邢霜道:“张小将军给太太磕了头便回去了。”
邢霜嗯了一声,呷了口茶问:“去问问,他除了给我行礼,还见了谁。”
金钏明白过来,亲自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把张震和探春在二门上见面的情形告诉了邢霜。
邢霜听完眉头一跳一跳的,有点不爽了。
“不知好歹!”
金钏也道:“可不是?太太老爷以前如何待他的,他却对我们姑娘……总之这人可气之极!”
邢霜冷笑了一声道:“他会如此也是人之常情,这人呐总有好面子又想两全其美的。只是他确实有些用处,埋没了他倒也可惜。
“不过老爷肯抬举他,我却犯不着给他什么好脸。那是我亲闺女,他一个凤凰男,还妄想吃天鹅肉。”
金钏听不懂什么是凤凰男,可还是顺着太太的话骂了几句。
邢霜解了气了,又问金钏:“那肖公子是什么反应?”
金钏道:“听闻张小将军差点又冲撞了二姑娘,是肖公子挡住了。两人似是有些争执,不过肖公子也没吵下去,只是先去马厩等着姑娘了。”
邢霜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知道分寸。”
这是贾府,不是肖家,肖柏再受探春重用,但凡他敢在贾家张扬,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