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消亡。
甚至她所认识的大部分贵族男性,也都没有什么忠贞可言,包括她最信赖的两位亲属。
他们总是乐此不疲地爱着每一位情人,又随时准备着投入下一段的恋情。
凡此种种,又怎么能不让人对爱情失望呢?
见外孙女没有预想中的天真,奥古斯塔夫人的心算放下了一半。
“我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亲爱的。我和你外祖父,我们尝试过,也的确相爱过,但我们终究无法陪伴彼此到最后。”她并没有试图对外孙女修饰曾经的过往。
“我只能说,不必抗拒爱情。”
当目光触及塞希利娅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属于她母亲的肖像盒时,奥古斯塔夫人的眼神又沉重起来。
“但不管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毕竟……像你母亲那样……不论是上帝还是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会更残酷一些。”想起难产而死的女儿,奥古斯塔夫人只觉得悲伤涌上心头。
不过她还是尽可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耐心教导着外孙女,“当你想要推迟某些事情的到来时,起码你得明白要怎么做。”
“您指的是?”
奥古斯塔夫人露出了一个高深的微笑,“说真的,你就从未好奇过,我和你外祖父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却只有你母亲和你舅舅两个孩子。甚至你舅舅,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私生子女的原因吗?”
没办法,即使到了19世纪,避孕也依旧是不被教义允许的行为。
只有像萨塞克斯宫这种,在叛逆的土壤中生长的家庭,才不避讳让孩子知晓这些事宜。
也只有足够亲密且足够信任的女性长辈,才能给塞希利娅传授一些相关的经验。甚至为了防止因为享受欢愉而染上某些肮脏的病症,一些自我保护的措施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这样,在迎来属于自己的爱情之前,塞希利娅倒是先被结结实实上了一场生理课。
而另一头,仍未安睡的萨塞克斯公爵,则选择对儿子倾诉了自己隐秘的担忧。
“我已经失去了卡萝,如果再以同样的方式失去塞茜……天知道我还能不能挺过来。”
“别担心。”埃斯特子爵难得稳重地安抚着父亲,“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上帝一定会赐福于她的。”
尽管自己也并非是什么虔诚的教徒,但在这一刻,埃斯特子爵也忍不住寻求起了宗教的庇佑。
或许对于深爱着孩子的长辈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会清醒地意识到,即使你穷尽了你所拥有的一切,你也依旧无力阻止这个世界去伤害你的孩子。
但哪怕像推巨石的西西弗斯那样徒劳而无望,他们也依旧会尽已所能,为她抵御来自世界的恶意。, ,887805068
他只是想起了某种未来的可能性。
也许很快,她就会顶着满头的香橙花环,和别人走上圣坛。
到时候,他要把自己置于何种位置呢?
是护送她走向圣坛的兄长,还是相伴一生的挚友?
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马奇伯爵用自己惯有的恣意,取代了任何苍白的描补,“这片花瓣的处置权属于我了,塞茜。”
塞希利娅愣住了。
凭着彼此间的默契,她很轻易就能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起了波澜。
可莫名的,她并不想去触碰那背后深沉的隐秘。至少,不是现在去触碰。
“好吧,这只是一片花瓣,你高兴就好……你预计什么时候回牛津呢?”
一种接近于不知所措的情绪主导着她的话语,让她生硬地揭过了这件事。
马奇伯爵也十分配合,“2月底。社交季开始前,我就要离开伦敦了。”
纯真的男女继续着他们的交谈,殊不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都已经被周围的长辈们收入眼底了。
里士满公爵夫人自然对一切乐见其成。
但塞希利娅的长辈们,却未必会遂了伦诺克斯家族的心意。
送别了所有的客人后,埃斯特子爵低低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教育需要提上日程了。”
“那么一切就托付给您了,女士。”萨塞克斯公爵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最佳人选。
奥古斯塔夫人的视线从这两个没用的男人身上一一扫过,“我就知道,你们俩果然指望不上。”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塞希利娅只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倍感困惑。
结果她只得到了异口同声的敷衍:“没什么。”
于是当晚,奥古斯塔夫人没有像往常一样返回自己居住的英格斯特别墅。而是诡异地选择留宿在了萨塞克斯宫。
塞希利娅当然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可面对外祖母慈爱的同眠邀请时,她依旧义无反顾地接受了。
童年缺失的母爱,总是让她过分享受来自女性亲友们的宠溺。
……
夜晚,塞希利娅的卧室里。
和外孙女一起换好睡裙之后,奥古斯塔夫人就遣走了所有的女仆。
她一边摩挲着外孙女柔软的头发,一边对她循循善诱,“告诉我,亲爱的,关于男人,关于爱情,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