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了。”
这话是对黄松说的。
钱八十见黄松迟迟不到镜前,开始不耐烦了。
“到你了,快点,不要浪费时间,此处混乱,法镜还不知能维持多久!”
也就是黄松后面没有新鬼来排队,不然钱八十早就上手把人抓过去了。
饶是如此,黄松也犹犹豫豫,耷拉个脑袋磨蹭上前,看着就令人心生厌恶。
“要不,阴差大人,我不渡河了,行不行?我就在这儿待着,我没关系,我……”
钱八十疾言厉色:“凡新鬼入阴间,必要先照法镜,以观其形迹,后照神镜,以观其心迹,最后才是业镜,以观生前诸业,甭管你在阳间是天子还是庶民,概莫能外!再拖延推诿,小心我直接一鞭子将你抽下奈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想做个鬼也做不了了!”
黄松面露畏惧,这才终于挪到镜子前。
他这样害怕照法镜,必定是生前发生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影响了他的死亡。
众人自然而然,将目光都集中在这面微微泛起波光的法镜。
尖叫声响起。
“啊!!!!”
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来自镜子。
声音由远及近,黄松的视野里,一个女人冲过来,揪住他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抓。
“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你把我女儿怎么了!我要跟你拼了!”
一叠声的质问里,伴随着围观群众此起彼伏的议论,和黄松的默不吭声任由打骂。
何疏他们,也渐渐听出了真相。
黄松生前是个中学老师,从教二十多年,获奖无数。
但他背地里,假借身份之便,对一个女学生下手,事后还想用钱让女学生闭嘴,但学生几经挣扎,还是告诉家长,事情闹大了,黄松千夫所指,学校把他开除,他也找不到新工作,最终选择跳楼。
他衬衫背后的血字,就是他临死前,割开自己手腕,一笔一划写上去的,也不知道当时黄松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已经不正常了。
坠楼身亡之后,他的死被当成社会新闻曝光出去,生前名誉扫地,死后也被骂了好几千条评论,连带为人师表的表率作用,也成为当月热议的话题。
而黄松的尸体,死后也无人出面认领,因为家里嫌丢人,不想与其相认,据说老婆受不了周围人的非议,很快就带着孩子去外地定居,远远避开了。
这就是黄松一直不敢照镜子的原因,也是他令人唏嘘不齿的一生。
蒋思因和小田看他的眼神,难免带上异样,连周卅和钱八十这样阅人无数的鬼差,也难免语气更加粗暴。
“难怪刚才三催四请都不敢照,原来是做贼心虚!你直接往前走吧,前面有船渡河,你坐船去对岸,那里自有鬼差接应。”
钱八十这话,就是不准他过桥的意思了。
黄松什么也没说,低下头,默默走开。
“等等!”
出声的是何疏。
“现在到处都很混乱,能节省时间就节省时间,要不周哥钱哥就当给我个面子吧,让他一起过桥,回头照了神镜,该去哪自然也去哪,没有他抵赖逃脱的份。你们看怎样?”
钱八十不认识何疏,闻言就扬起眉,正想说我干啥要给你面子?
却听见旁边周卅道:“那好吧,桥只能过一人,先后定个次序……”
“慢着!”钱八十赶紧拦下周卅的话头,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周哥,你出来得早,有些情况不了解,现在过了河,也未必有神镜照了,十殿起码有一大半群龙无首,神镜本来就残缺不全,听说那些乱贼还想把神镜抢走。”
法镜、神镜、业镜是支撑阴阳平衡的三大柱石,若干年前,神镜出了意外,残缺一角,至今仍没有补上。
但缺了一角,好歹还能用,要是整个被抢走,那估计阴间跟混沌就要融为一体了,到时候秩序大乱,鬼将不鬼,难以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混乱。
周卅跟钱八十他们虽然奔波阴阳两界当差,但偶尔也听说上层一些势力纠纷勾心斗角的内情,却从来没当回事,毕竟这些事情离他们这种小人物过于遥远,还不到他们要操心的地步,虽然最近阴阳豁口频开,自上次七月半鬼门大开之后,就有许多本该回阴间报到的鬼没了踪迹,阳间也随之出现一些魑魅魍魉,周卅的同僚疲于往返,平日大家没少抱怨,却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有人硬生生将一池水搅乱到这个地步,让他们这种小人物也快混不下去了!
“怎么局势变得这么严重了?我离开的时候,明明只听说混沌跟阴间豁开缺口,气息流窜而已啊!”周卅闻言,脸色大变。
钱八十苦笑:“什么而已,当时已经有端倪了,你也是个迟钝的!这说明上头有内鬼作祟呗,据说现在分成两派,僵持不下,也不知到什么地步了,我等只能守好疆界罢了,现在这种时候,再出事就是大事了!”
周卅:“我知道,但这何疏,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他跟胡老三也认识。”
钱八十不以为然:“咱们见过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还差他一个?我看他也不是什么神兽本体,仙人下凡,就是个普通人而已。跟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