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阳光, 逐渐消失在地平面。

黑树悠斗站在墙面破裂的洞口, 俯瞰着天空上橙红色的云朵以及逐渐黯淡下来的大地, 不知道在想什么。

银时他们赶上这一层，看到的就是这一场面，不禁呼吸停顿了一秒。

刚才的一瞬间, 他们好像在黑发少年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落寞, 不过这些许的情绪也在他转过头来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面具一般的微笑。

“发生了什么？”坂田银时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里并没有机器, 估计是被破坏或者丢弃了。”黑树悠斗淡淡的道。

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他接着道：“不过我已经将病原体回收了, 所有的传染体身上的病毒也会迅速溶解, 你们的世界得救了。”

什么是人生中的大起大落, 银时等人在刚才的一分钟清楚的经历过了。

银发男人喉咙干涩地道：“……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你能不能别喘大气。”

“呵, 抱歉。”黑树悠斗轻笑着道, “对了，你们不用去救桂他们吗？说不定还没死。”

此话一落，银时等人立刻转身飞速下楼，估计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桂他们那边了。

黑树悠斗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下楼梯，看到刚才和银时他们分开的楼层，几只猩猩已经逐渐褪去毛发, 恢复成人类的摸样。

病毒一旦失去主体, 子病毒也会迅速死亡。

黑树悠斗的目光轻轻扫过, 脚步并未停留。

出了将军府, 就可以看到一路上的建筑破损，不少居民楼都变成了废墟，街道也肮脏不堪，还有躺倒在地动弹不得的猩猩们，他们或是陷入昏迷或是痛苦的挣扎，逐渐从猩猩过度成人类。

病毒这么快褪去，应该是因为这个病毒只是实验性质的。

在这灾难一般的背景中，黑发少年是唯一一道干净的风景线，他漫步在废墟上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苏醒，桂也得救了，只是依然有很多战士长眠于此。

醒过来的人们迷茫的看着四周，小孩子放声哭泣，失去家的人面露迷茫。

他们就像是经过一场长眠，结果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时辰，在银时等人的指挥下，人类收敛起心头的悲伤和混乱，努力救助依然昏迷的同类，从废墟里挖出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伤者在医生那里接受治疗，组织起后援队寻找食物和水。

生命是如此不屈不挠，人类将在这次灾难中迎来新生。

在这片热闹的景象中，黑树悠斗与此格格不入，他游走于所有人类视线的边缘，银时他们也忙于营救无暇寻找他，黑发的少年仿佛成了废墟上的幽灵。

他看着人类努力的自救，仿佛看到了灾难后的废墟里长出的代表生命的绿色。

‘人类真是一种顽强的生物。’

【是啊，只要不彻底灭绝，就会像野草一般重新满山遍野。】

面板赞同的道。

没有人比他们瘟疫公司更清楚人类的顽强，每每与这样的生命进行战争，总是得耗尽脑力，即使这样也多数惨败于人类的顽强和绝境之下的反扑。

瘟疫公司以前是人类永久的敌人，现在他们累了和人类斗智斗勇，试图将这个神对手变成神队友。

时间在观察和忙碌之中悄然流逝，天边渐渐泛起代表天明的白色。

黎明到来之前，坂田银时终于将附近所有死去的战士尸体找到，撕下衣服的布料遮挡在他们的面容上，周围苏醒的人类也逐渐聚集在这里，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人类奋斗到最后的战士，纷纷闭上眼睛为其祷告。

这时，突然有歌声响起。

“当你默默伫立在我墓碑前

请你不要为我而哭泣

我从来都并不曾在这里

并没有长眠在这里

化为千缕微风

我已化为那千缕微风

在那广阔无垠蓝天里

偏偏起舞永远 不停息”注1

沙哑的、偶尔跑掉的歌声，却有人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失去了家人的幸存者流着泪跟唱，歌声缭绕废墟和天空，无数人低下头哀悼。

为被灾难夺走生命的人，为不知多少为此牺牲的战士和无辜的人们。

黑树悠斗远远遥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那只小猩猩寂寞的眼神。

【悠斗，任务完成了，我们走吧。】

‘嗯。’

黑树悠斗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看看混淆剂的效果有没有褪去再走比较好，于是他耐心等到人群散去，终于迈开步伐走向银时他们的那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坂田银时差点原地蹦起：“你走路没声的吗？”

“抱歉。”黑树悠斗道，“我要走了。”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怔松：“这样啊……也是，你本来也不属于这个星球。”他挠了挠头发，似乎实在想不出什么送别的话，试探道，“那一路顺风？”

黑树悠斗端详着银时的神色，不确定的道：“你的后遗症消退了？”

“是啊。”银时想起之前几天的尴尬场面，嘴角扯出一抹不失礼貌的笑容。